“听……听见了。儿臣,”贺宇澎红着眼圈一头磕在了地上,“儿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死,”重重地咬着这个字眼,“便是你给朕的答案?”
“儿臣鬼迷心窍,勾结燚教,陷害太子殿下,儿臣……”
“朕没有问你这些!!咳咳咳……”怒吼一出,贺昆榉作势便要拍案而起,可却腿一软,又跌回到了椅子上。他虚弱地靠上椅背,“朕就想问你一句,你自襁褓之时便在朕膝下,这二十多年来,朕、皇后与王贵妃,可曾有亏待过你?”
“……未曾。”
“那么,”贺昆榉的喘气声变得有些重了,“你可曾……这些年来,你们可曾,真的将朕当做过你们的父亲?”
贺宇澎死死咬住嘴唇,将脑袋紧紧贴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你晓得朕为何偏爱沂儿吗?”未等贺宇澎回答,贺昆榉便又自说自话道,“虽然朕与她叔侄相认也只有短短三载,但在这三年内,她却是唯一一个会对朕撒娇,会对朕嘘寒问暖,会与朕说心里话,口中虽喊着‘叔叔’,言行举止中却将朕当做骨血至亲的。”
“而你们呢?口口声声唤着朕‘父皇’的你们呢?你们看上的,怕也就只是这张冰冷的椅子吧?!”啪!一巴掌拍在了龙椅上。
“陛下!!”
“王贵妃求见——”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出现。紧接着,一个贵妃装扮的女子便撩着裙角,摆脱侍卫与内侍的阻拦,一路狂奔进了书房。
“陛下!”来不及停脚,王贵妃便已经跪在了地上,惯性使得她整个人向前滑了好几寸,“澎儿他年幼无知,受了佞臣与邪族蛊惑,这才犯下滔天大错。但千错万错都在臣妾教导无方,陛下要怪,便怪臣妾吧,臣妾愿替澎儿一死!”啪一个磕头。
“父皇!”贺宇澎终于出声了,“此事与母妃无关!均是儿臣一人所为!母妃虽不是儿臣生母,却于儿臣有着养育之恩,儿臣……”
“都够了!!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寂静。
“平王,朕说过要如何处置你了吗?王贵妃,朕何时说的要处死澎儿?你们一个个的,是怕朕咳咳咳……滚滚滚,都给朕滚,”一边咳着一边挥着收,“都给朕滚回府中,滚回寝宫,莫要再让朕看见,眼烦!”
“来人!”又道,“将这二人都给朕各自压回去!将二人近侍和平王亲卫全给朕押入大理寺,往平王府派五百御林军给朕日夜不停地守着,没有朕的诏令,蚊子都别给朕放出来半只!”
“是!”
这算是……被圈禁了吗?勾结邪族,诽谤太子,最终却只得了个被圈禁的结局,也不算……亏。贺宇澎苦笑着被押走了。
一刻钟后,宫门口,并无血缘关系的母子二人即将分别之际。
“澎儿,”王贵妃突然叫道,“你可晓得,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府内妻妾成群,为何独独选了本宫来收养你?”
“因为……”贺宇澎有些顾忌地望向身旁御林军,却见对方识趣地后退了几步,“因为母妃您出身寒门……”
王贵妃又点了点头,“那你又晓得,我一个无权无势无仰仗的寒门女子,是如何身处贵妃之位,却又能与出身名门贵族的皇后娘娘与其他贵妃,相安无事吗?”
“儿臣……不晓得。”
“因为,”深怕贺宇澎听不进去似的,王贵妃刻意顿了顿,“我知进退。有些得不到也不能得到的东西,我根本不会去染指。何必呢,为那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挣得个头破血流?做个逍遥贵妃,在这偌大的皇宫内享尽人间极乐,不也挺好?”语闭,也不管贺宇澎的反应,便转身走了。
贺宇澎却久久地愣在了原地。
。。。
地点又回到御书房,柳皇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贺昆榉身旁。
“陛下。”
“朕……我晓得。”贺昆榉一改方才的虚弱,稳稳地站起身,握住了柳皇后的手,“这些年来,我许诺过你的事,却没有一件真正达成过。你与我乃结发之妻,我却连我们唯一的骨肉都……我对不住你。”
柳皇后避开了贺昆榉的目光,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抽回被紧握着的手。
“但唯独此次,你便再信我一次,”将手紧捏,“这个承诺,无论如何,我都会兑现。瞳儿是你与朕唯一的孩子,是这安国上下唯一的公主,朕一定会将她寻回来,把所有本属于她的东西,都给她。”
柳皇后仍旧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冷瞳就快知道自己的马甲下面藏着什么了
对了,今天开始日更~
第70章 第 70 章
另一侧,雪茗谷,被火炉烘出了夏至感的房间内,朝露与冷瞳还是坐在棋盘前,但朝露肩上的鸟儿与身旁的灵术人影,却早已识趣地走远了。
一片白雾笼罩在棋盘上,白雾的中心就像是一面无色无锈无杂质的铜镜,放映着一幅幅清晰的有声画面。画面是以某人的视角呈现的,画面中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两种声音却分别来自画中之人与视角的主人。
冷瞳没有见过画面中的地方,更不识得画中的人,可她却知道,那里是皇宫,视角的主人是当朝公主贺沂,而那衣角印有凤纹的中年女子,则是当朝的皇后,陛下的结发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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