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女孩儿在母亲怀里蹭了蹭,“阿娘,阿娘……”她不停地呼唤着母亲,似乎是永远都唤不够一样。
“瞳儿乖,阿娘在呢。”母亲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阿娘……”女孩儿哭了,“瞳儿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阿娘不要走,不要走啊……”
“阿娘在呢,在呢,阿娘不走,不走……”
可惜,逝者不会归,曲声终会止,因为时间永远不会停下它踏向前的步伐。
曲,停了;光,散了。
冷瞳从画面中走出,回到了这早已物是人非的地方。她没有转身,而是压低着脑袋直直站起,快步绕过方收起草笛的朝露,三步并作一步跨上了马。
“驾!”狠狠地一挥鞭,她藏着眼中的泪,走了。
朝露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蠕动一下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抱歉。”这好似是她想说的话。
冷瞳驾马狂奔着,泪水在风的诱导下毫不留情地倾泻而出,可她却觉得自己只是在流泪,自己没有哭。她不敢回头看向那个装满了幸福与痛苦的村庄,她只能向前走、向前闯。她动了动嘴唇,却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谢谢。”这好似是她想说的话。
。。。
两人一路无言地到达城里时,天已经彻底黑下了。
“刚才那曲,还有你放在我阿娘墓前的草笛……”竟然是冷瞳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那本是一种花,一种可以吹响的花,我只是拿草编成了它的模样而已。都些是我故乡的东西,故乡的曲,一种可以让已故之人安息的曲;故乡的花,”朝露的目光飘得很远,似乎已经飘出了任何冷瞳所知道的地方,“只在故乡绽开的花。”
“故乡?你的故乡?”
“嗯,我的故乡。”朝露的目光还在那无尽远处停留着,“很远,却又很近的故乡。那儿很美,有清甜的山泉,有望不到边的竹林,有可以吹响的银笛花。那儿的孩子喜欢在山泉边嬉戏,在竹林里追逐,喜欢吹着那银笛花。”
“那……”
“可我却没去过那儿,”朝露知道冷瞳想问的是什么,她的语气很轻松,她笑了,却笑得有些寂寞,“我是在剑宗长大的。那个地方的故事,我都是听阿爹讲的,可阿爹也没去过,阿爹也是听阿爹的阿爹讲的。但阿爹的阿爹,我祖父他……在很多年以前就……走了。”
“阿爹说,祖父去过那里,可那里早已不是故事中的那样了。那儿早已经没了人,大家都走了,有的是自己搬走的,有的却是……”
朝露还要再说些什么,可一个从高空直接砸进她怀抱的东西却打断了她的话。“板栗?!”她抬头看了看板栗跳下来的地方,“你怎么跟来了?”
看着这只猫,冷瞳又想起了初见柳露时的事情。冷瞳少有的,笑了。
“嗯?偷笑啥?”
“嗯,没啥。”冷瞳收起了笑容,“起初以为你只是个蠢守卫,可现在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呐。”
朝露不加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而是望着板栗跳出的那个窗口建议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歇在这家客栈罢。”
冷瞳点了点头。
。。。
半个时辰后,板栗成功地将朝露碗里最后一块鱼肉抢到了嘴里。在冷瞳那撑着下巴看戏的目光中,朝露悻悻地收回了即将敲在板栗脑袋上的筷子,闷头干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
“噗嗤,”冷瞳又笑了,“你和这……板栗,关系甚好。”
看着冷瞳今日的第二个笑容,朝露的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欢喜,“唔,板栗的家族算是猫中异常长寿的,而它们一家子也与我们一家渊源颇深,她从小算是由我带大。别瞧它现下这模样,实际上颇为认生,平日里也只吃我和阿雪给的东西。”
“阿雪?”
“啊,阿雪就是给你熬药的那个丫头,我表妹。”雪茗谷少主,韩双雪。当然,朝露是不可能将这个说出来的。
“哦?如此说来,那儿便是你家?”
“是也不是,”明知道冷瞳是在套话,但朝露还是说了,“我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剑宗,硬要说的话,剑宗才是我家,而那儿只当算做个别院吧。”
“以剑宗为家。”冷瞳意味深长地重复着这句话,可朝露却并没有去在意冷瞳的意思。
突然,窗外传来的一阵骚乱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几个伙计模样的人将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十来岁女孩摁倒在地,伙计们对着女孩骂咧着些什么,有的甚至开始了拳打脚踢,可女儿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包裹,一声不吭地任由他们打骂着。看样子,是那女孩偷了店里的东西吧。
眼前的一幕勾起了冷瞳的一些不好回忆,她不由自主地将筷子对准了那几个动手的伙计的方向,却又在下一个瞬间,用空着的左手阻止了右手的动作。
“为何没动手?”朝露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嗯?”冷瞳极力掩饰着。
“你不是要帮那孩子吗,”朝露并没打算让冷瞳糊弄过去,“筷子都竖起来了,为何没动手。”
闻言,冷瞳深吸气,放下了筷子,“因为我不是你们江湖正道,行侠仗义,不应该出现在我这种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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