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心语的生日,可是她没有回来,还和那几个男人厮混在一起,我们爆发了世上最大一次争吵,很抱歉还动手打了她,事后又很后悔,自己作为姐姐没有尽到爱护她的责任,反倒让她独自承担了许多风雨,她变成今天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写到这里,泪水晕开了墨迹,干涸后在纸上变成皱巴巴的一团,吴心语看着看着,捂住了唇,那团已经干涸的墨迹上又添了新痕。
“陆大夫,那个药……接着给我姐姐用上吧……”下午陆青时刚上班,吴心语就揣着一口袋花花绿绿的零钱到办公室来找她。
陆青时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写病历:“用了也不一定起效”
吴心语咬牙:“手术也不能做,用药也不一定起效,是要让我姐姐等死吗?!”
她的愤怒好似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对面的人双手交叠在了下巴上,静静看着她:“你可以陪她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说实话,她对这种依附他人而活的藤蔓并无多少好感,有手有脚何必活的这么毫无价值与尊严。
吴心语死咬住下颌,咬肌都鼓了出来,眼睛通红,看上去恨不得把陆青时生吞活剥了。
但是出其地,这个常年混迹夜场脾气并不怎么好的女人,此刻却奇迹般地压抑住了愤怒。
陆青时这种人她见过太多,看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带着俯视的目光从上往下看,那是常年上位者养成的习惯。
因为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医生的目光冷静漠然,通身上下并无装饰,只在腕间戴了一块腕表,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某瑞士品牌的全球限量版。
她曾在恩客的橱窗里见过,而她的手腕上空空荡荡,如今只剩下了一圈表痕。
吴心语抚摸着,鼻头一酸,缓缓跪了下来:“陆大夫……你可能看不起我们这种人……但我姐姐是真的很优秀……她大学还没有毕业……还很年轻……最后的时光什么的……”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了地板上:“我完全没有想过,我只想她活着,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只想他活着,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彼时面对男人的怒吼,她也只是平静而泪流满面地说出了这句话。
仿佛一瞬间光阴回溯,高高在上的医生完美无缺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在她即将磕头的时候,陆青时起身,避开了她。
“死亡率是95%”
吴心语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陆青时又重复了一遍:“死亡率是95%,联合用药缩小肿瘤直径之后手术切除我就不跟你说生存率了,死亡率是95%”
吴心语流着泪却缓缓笑了:“为了这5%我也愿意试一试”
“大夫,大夫,快来看看他怎么了!大夫!”拥挤的门诊大厅里突然涌入了两个年轻男孩,其中一个被人拖着走,四肢扭成一个怪异的姿势,眼白往上翻着,口吐白沫。
“卧槽!”郝仁杰蹭地一下从分诊台前站了起来:“于归,于归,快推个轮床来!”
“来了!”于归推着轮床跑出来,和那个男孩一起想要把人放在轮床上,本来趴在他肩头穿连帽衫的男孩却突然发了狂,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们,然后朝周围人猛地扑了过去。
被扑倒的女人一阵尖叫,人群混乱起来,保安见势不对赶紧也凑了过去,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勉勉强强把人按住了。
于归心有余悸:“我的妈呀,这是狂犬病吗?!”
跟男孩一起来的另一个男生也满脸焦急:“不可能,他是我同学,最近没被狗咬过!”
被保安按在地上的年轻人开始抽搐,四肢在地上弹摆着,保安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放手。
于归戴上手套凑了过去摸他的颈动脉,手还未挨上,男孩似有所觉,猛地偏过头来,于归浑身一震,那双眼睛已经不能被称做人类的瞳孔。
原本干净的眼白变得通红,瞳孔无规则放大,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来,嘴巴里吐着白沫,牙齿上还挂着血丝。
于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升到了头顶,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功夫,男孩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弹起了上身,龇牙咧嘴扑向了她的咽喉。
“小心!”背后一股大力传来,于归被人搡开,摔倒在了地上,陆青时却来不及回避了,男孩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
“陆老师!”
最后男孩被七手八脚按在了地上的时候,陆青时的手背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青紫泛红,肿得老高,隐隐渗出血迹来。
陆青时看着这两排牙印,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49章 收养
草草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一下之后,陆青时就又戴上了手套快步迈进了病房里, 于归赶紧给她让地方, 躺在病床上的男孩用绷带牢牢固定住了四肢, 五个人按着, 推了两支安定这才镇静下来。
陆青时翻开他的瞳孔, 拿电笔照了照:“于归,你去问问送他来的那个人这样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之前从来不这样!今天是第一次, 回宿舍没多久就开始大吼大叫,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跟神经病一样上蹿下跳的, 医生您瞧瞧,把我的手也咬伤了”
男孩一边说着, 一边冲于归亮出手腕,果然小麦色的肌肤上被咬破了一层皮,看起来比陆老师的还严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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