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递过来她要的东西,郝仁杰在她对面蹲下:“给你”
于归眼里涌出巨大的惊喜:“好……好人姐……不……不行……你快走!”
她说着把人往门外推,郝仁杰拂开她的手,大骂:“艹!就你有良心就你是医生!老子也是护士!职业的!”
“啪——”电锯被扔到了地上,溅起来的粉尘眯了眼,刺儿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截肢没有电锯怎么行?”
于归弱弱地拿起了截肢刀:“我有这个”
……
“不过……”她咬了咬牙:“一会截到股骨的时候还是会用到摆动锯,好人姐,带了吗?”
郝仁杰翻了翻急救包,摇头:“没有”
急救包里带的都是常用器械与药品,谁曾想到会有野外截肢的一天。
在高浓度的一氧化碳里呆的时间久了,郝仁杰渐渐有些喘不上来气:“快点,不然没等爆炸,我们就先中毒了”
“好”于归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解剖刀从女孩的大腿根部划了下去,然后用截肢刀切断肌肉。
血立马涌了出来,于归咬牙:“纱布”
“骨膜剥离器”
郝仁杰递到她手心里。
从前在课本上学过的知识,那些黑白文字化作了实像一一展现在了眼前。
“拉钩,来好人姐,帮我拉住这里,对——”她把软组织拉向了近端,把拉钩递到了郝仁杰手里。
“没有摆动锯就用电锯凑合吧,虽然会加大感染的风险,但……搏一搏了”
于归咬牙,消防锯对她来说太过于沉重了,她必须用两只手来把握平衡,准备按下开关的时候,顾衍之闯了进来一把按住她的手。
“别按,你一按下去煤气罐立马就会爆炸”她微微喘着粗气,看着于归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流了下来,咽了咽口水,慢慢松开手。
“保持这样,千万不要动”
“顾队——”看着突然出现的自家队长,刺儿头好似明白过来了她想要做什么。
顾衍之止住他的话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护好他们”
说罢,转身推开了厨房门。
她按下胸前的对讲机:“防爆罐准备好了吗?”
现场总指挥接过通讯器:“一切就绪,请顾同志注意安全”
巷子两端看热闹的人群已经被疏散,附近的住户也被驱离了现场,救护车载着伤员也奔往了医院,偌大的空地上摆着一个防爆罐,武警举着防爆盾严阵以待。
顾衍之笑了一下没说话,关掉通讯器,看着那正在冒火的煤气罐一步步走近,一氧化碳透过头盔的缝隙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里,热浪一层层地涌了过来,能听见皮毛卷焦的声音,顾衍之伸手,把煤气罐拎了起来,然后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她走过于归身边,郝仁杰身边,走下楼梯,到达拐角,接着往下走,怀抱着定时炸弹,走过陆青时身边,穿过浓烟,要走一百二十个阶梯才能把煤气罐放进防爆罐里。
炙热的气浪融化了她的防火服,能闻到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焦臭味,浓郁的一氧化碳钻进鼻腔里让视线逐渐模糊不清,每走一步都有汗水流下来,还没滑到下巴,就被热浪烤干。
陆青时说,你的伤口不要剧烈运动,裂开的话会很麻烦。
她的左肩逐渐使不上力气,疼痛让她脸色苍白,煤气罐一点一点往下滑,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顾衍之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嘶吼,开始加速冲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楼道口,等待着她出来的那一刻,或是——地动山摇。
脚步声逐渐近了,武警捏着防爆盾的手紧了紧,一团火光在黑暗里亮的耀眼,顾衍之终于冲出了黑暗。
“退后!!!”
煤气罐在自己掌心里发出了轻微的颤动,气阀滋地一声弹了出去,顾衍之双目赤红,火焰替她浑身涂上了一层金色,在离防爆罐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她离地起跳,火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如果不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足以掀翻一个成年人的冲击波的话,真的很像一场绚烂的烟火。
“砰——”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有在窗前写作业的小孩抬起头来:“妈妈,看,烟花!”
“好,我这边差不多结束了,你找到那位孩子的家属了吗,一定要沟通好——”
陆青时拿着对讲机话还未说完,地动山摇,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晃了晃,摇摇欲坠,她猛地扑在了患者身上,吊扇砸在了背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粉尘劈头盖脸落下来,她用手护住了患者的头部。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摇摇欲坠站起来跑到窗边,正好看见浑身是血的消防员被抬上了救护车,握着窗棂的指尖泛了白。
“嗡——”电锯尖锐的轰鸣声下,被压在柜子底下的双腿和身体分离开来,于归快速止血拿大量纱布按了上去。
她红着眼睛吼:“你好了吗?”
刺儿头拿液压剪剪断了女孩手上的铁链:“好了!”
郝仁杰抱起来就往楼下跑,于归举着液体袋亦步亦趋跟着往楼下冲,然后就看见了失魂落魄的陆青时在抢救浑身是血的顾衍之。
她愣在了原地:“陆老师……”
她从未见过那个样子的陆青时,从她来到仁济医科大的第一天开始,陆青时就始终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她优秀的专业素养造就了她超出常人的冷静,而性格上的沉稳又赋予了她处理病情上的理智,她曾以为这样的陆青时是无懈可击的,没有人或事能撼动她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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