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诊大厅出来后,远远地看见自己妈妈的背影,小男孩就松开了于归的手,撒丫子跑了过去抱住了她的大腿:“妈妈!”
安安妈妈正四下寻找着自己失踪的儿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抱了个满怀,眼里溢出欣喜的泪花来,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下手却是不重:“你个不省心的东西你跑哪儿去了你!”
小男孩兴奋着,指着于归道:“妈妈,就是这个医生姐姐,她带我去看了姐姐!”
小男孩摇着她的手臂:“姐姐醒了,还跟我说话来着!护士阿姨还给了我糖吃,妈妈你看!”
他摊开掌心,两粒大白兔奶糖已经快被捏化了。
安安妈妈一巴掌拍掉他掌心里的糖果,脸色冷下来用手指戳着他脑门大声骂:“你个小兔崽子别人施舍一丁点儿小恩小惠就把你的魂儿勾跑了!那些穿白大褂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她把你姐姐的腿锯掉的!你还上赶着去叫人家姐姐!吃里扒外的东西看老娘我不打死你!”
一边说一边扯了他的裤子,拿鞋底揍着他的屁股,小男孩看着掉在地上的糖果哇哇大哭,安安妈妈骂的越发起劲了:“我让你跑!让你跑!从小你那个畜生不如的爸就不管你,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姐俩儿拉扯大!你再给我跑!”
于归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糖果捡起来,替小男孩挡了几下,手背上好几道红印子,她把糖果塞进小男孩的衣兜里,替他擦着眼泪。
“我教训孩子你算什么东西!给我让开!”安安妈妈说着又要过来拉扯她。
于归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来管这些事,可有些话还是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大人们之间的恩怨,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安安妈妈“呸”地一口啐在了地上:“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赶紧叫你们院领导出来赔钱!这事儿没有五十万解决不了!什么时候拿到钱什么时候我们母子就离开!”
“对,赔钱!”
“赶紧叫你们领导出来!”
“不赔钱不走!”
“对!不走了!”
跟着安安妈妈的这帮人也都群情激奋,和上次来的那些职业医闹不同,这些人穿着灰不拉几的衣服,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名牌,有几张脸有些面熟,是那场火灾中幸存的人们,也是安安妈妈家同一层楼的住户。
目光落到安安妈妈的行李上,一床大被褥,没有枕头,旁边放着开水壶,塑料袋里装着几个吃剩的白面馒头,打开的饭盒里装着的是咸菜。
这家人是真心穷,也许陆老师说的没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是医生无论如何也根治不了的。
于归眼神黯淡下来,没再说话,转身迈进了门诊大厅,那帮人看看还想追上去,被安安妈妈拦下了:“算了算了,别进去,不然一会警察又来了”
“安安妈,人家说了,小闹小赔,大闹大赔,不闹不赔,你这一下子可有不少钱了啊,能换一套大点的房子住了吧,还能给你家小宝攒下不少钱!”
公寓被烧了,有积蓄的都搬到别的地方住了,没钱的大部分都和安安妈一样这个地儿蹲两天,那个地方过一夜,桥洞下凑合一晚,这里聚集的,都是城市最底层的劳动人民。
当初怂恿着她来医闹的,也是这帮人,安安妈白了一眼说话的人:“你放心,辛苦钱少不了你们的!”
宽大的落地窗让视野一览无余,医院门口的横幅已经拉了好几天了,那帮人天不亮就来,夜深了也不走,反正医院有暖气还有热水,倒是个不错的栖身之地。
孟院长手撑在了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摘下了老花镜:“去,给他们一人打包一份盒饭,让食堂以后每天把他们的饭也做上”
刘处长端着搪瓷杯子,一口茶叶水险些没喷了出来:“这……老孟你不是老糊涂了吧?”
他哆哆嗦嗦的手指着底下那一堆人:“人家要告我们,你还要给人家管饭,你就不怕人家赖在你这儿不走了啊!”
“那就在门诊大厅给他们划出来一块儿地方只要不扰乱正常医疗秩序,爱住多久住多久”他拿眼镜布擦着老花镜,看一眼自己的老伙计。
“要不,把你们医务处腾出来给他们住,可有好多人搁我这儿打小报告,说你们医务处地方大又清闲娱乐设施还多,比我这个院长办公室都阔气嘛!”
刘处长气了个倒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不过心里却有了几分底,看着医院大门口拉起来的那几个横幅,眸中骤然散发出了一股锐意。
“哎呦,难得啊,我们的陆主任居然主动请我在这么豪华的咖啡厅共进晚餐,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啊?”秦喧接连抛了好几个媚眼,陆青时视而不见,把菜单递了过去。
“闭上你的嘴,点菜”
“没趣”秦喧碰了一鼻子灰,不过看着这菜单都是用土豪金装饰的,还没吃都闻到了一股人民币的味道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吃到一半,陆青时这才清了清嗓子:“那个……”
秦喧嘴里嚼着沙拉,一只手从自己爱马仕的包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喏,您陆主任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怠慢过,找老包一个私家侦探朋友调查的,可花了不少钱呢”
陆青时很满意:“回头打你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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