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台眉头狠地一皱,刹那后又松开,眸子里泛起幽幽寒气:“你什么意思?”
“既然炽元丹有可以使用之法,就不能让这个法子落入别人手中。奴婢原想着自己妖力修为都不济,打算吞那炽元丹一试,如果自己能承主炽元丹的神力,愿助谷主修行一臂之力。莠竹不敢肖想与谷主双修,只是不愿谷主终日苦闷……但谷主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就不要再有顾忌,儿女qíng长乃是谷主登峰造极的绊脚石……”
莠竹话音未落,眼前一道绿光闪过,被树藤狠狠地打在胸口,撞到庭院的墙壁上。
宴无台声音冷如刀锋:“你竟敢偷听我与梧千双的谈话!”
莠竹擦了擦嘴角的血:“奴婢只是想替谷主分忧,况且……”
话未说完树藤卷住她的脖子,缓缓收紧,令她面庞发紫。
莠竹咬牙道:“莠竹自小和谷主一同长大,亲眼看谷主你吃了那么多苦……奴婢不想你再受人欺凌。就算谷主杀了我,我心思如故,还是……希望谷主能够暂时放下儿女qíng长,与那桃花小妖双修,获得无上神力……”
宴无台横了她一眼,树藤松动,莠竹摔倒在地,大口喘息。
雨势陡然间打了起来,就连凉亭高台之上都有了些许积水。宴无台抚平了裙摆上被压出的皱痕,心烦离去。
莠竹浑身发软,脖子上的红痕可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见大雨中有一把黑伞浮在空中。站在伞下的白发女子在黑夜中依旧夺目。
梧千双冷言道:“你以为这对无台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丢下这句话后梧千双也消失在雨夜中。
莠竹望着地面上溅起的串串雨珠,自言自语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总好过受你的摆布。”
初息做了一个又一个梦,这些梦串在一起,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直到真切地听见了脚步声,她才睁开眼,回到现实。
牢笼从顶撕裂,慢慢潜回了地底,一抹苍青色浮在她眼前。她费力地凝神一看,是谷主。
宴无台瞧着半死的初息眉间那金色凤翎印记依旧清晰,伸手触了一下,瞬间一道猛火着了她的手指。宴无台缩回指尖,见手指已被烧成枯木。她将废指折断,枯木生新指,五指完好无损。
只是个印记便有如此威力,这炽元丹到底蕴含了怎样的秘密?除了初息,是否有别的容器可承载炽元丹的神力?而为何初息额上会浮现凤翎之印?这炽元丹不是东皇太一的内丹吗?
有许多谜团需要一一破解,宴无台更迷惑了。
初息暂且不可轻易接近,虽已半死,但她妖力尚存,死不了也跑不走。宴无台乏得很,接连折腾数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无论这炽元丹里的奥妙如何,早晚她会知晓。
推开寝宫的门,见梧千双坐在她极冠灯挂椅上,手中的祁山玉茶杯因见着来者而在空中顿了顿,随即被轻放在热腾腾的茶鼎边上。
宴无台不去看她,走到chuáng边。
梧千双背对着她轻笑道:“没想到我随口一说,倒真让你找到炽元丹的容器。无台,你可是打算和那容器双修?”
宴无台本就心烦意乱,听她这夹枪带棒的冷言冷语更是烦躁:“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件事,请你出去,我想休息。”
“休息?”
宴无台刚刚转身,忽地右手被浮图鞭捆住。
“你想做什么。”宴无台回头,浮图鞭那端,梧千双的白发从发根生出艳红,顷刻间一头银丝如火!这是她使用巫术的标识。
浮图鞭也一并变作赫赤,一阵酸麻从被困的右臂传来,宴无台见手背已变黑,想要抽手,浮图鞭在空中卷了个圈,将她的双臂捆绑在一起。
“你!”宴无台眼下的红痣爆出妖光,十二琈玉剑随着妖气正要从后背飞出,被梧千双一掌压了回去。
“本就是我巫门法器,无论在谁的手中,只要沾上我的气息便只能乖乖听我的话。”梧千双单臂将中了巫术无法动弹的宴无台压在chuáng上,“你也是如此。”
宴无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梧千双,咬着唇想要散出妖力将其挣脱。可巫门之术正是这般可怕,就算梧千双修为不及她,但巫术却可控世间万物。
宴无台挣扎了几番依旧无果,急促的呼吸在两张彼此熟悉的脸庞间忽起忽落。
宴无台压低了声音,眼里又是愤怒又是委屈:“你又要这般对我?”
“是你先让我伤心。”
宴无台从未想过为了炽元丹与他人双修,可梧千双越是这番蛮不讲理,她越是不想服软。
冷笑一声过后,宴无台将目光移开,撤了倔qiáng,只剩一派清冷:“没错,我就是要与那桃花小妖双修,那又如何?当年你qiáng行与我缔结双修之盟,千年之后,亦是如此。”
梧千双眼中的盛火突然被她的话熄灭了……
☆、第16章 还不快逃
巫行山寝宫名为魑寐殿,坐落在山峰后崖,悬于万仞。魑寐殿两旁种着千年雪松,和傲君山上的一模一样。
寝殿内的一切都按照宴无台的喜好摆设,宽敞却极简,和富丽的巫行宫不尽相同。
宴无台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luǒ-露的后背上有带着饱满水汽的凉风掠过。凉风行至蝴蝶骨处,她睁开了眼睛。
“什么声响?”她揪起毯,遮住锁骨之下光洁的身体。一丝丝白发从她的肩头散下,梧千双下巴抵在她肩头,和她望向同一处地方。
宴无台正要起身,梧千双将她拉住:“我去看看。”
梧千双一丝未着,打开高高的木窗往山脚下望去。只见黑压压地一片,全是人影。
“哼,抢炽元丹的心思倒是一波接着一波。”已经穿上里衣的宴无台走到梧千双身边,将她的外袍丢到她身上。
“你要去迎战?”
宴无台快速着装,披散的头发也利落地用柔软的雪松枝条扎起。她将十二琈玉剑握于手中:“不然呢?”
“这一批杀上山来的可与柳碧玉和怀三等人不同。知道我在巫行山上胆敢杀上来的恐怕都是如蒲芦一般的元婴大妖,或是qiáng族重将。你没去和那初息双修,倒与我*数夜,没吸收炽元丹的神力,哪里是他们对手。”
“哼,又说这些污言秽语教人讨厌。”宴无台推门就走,梧千双穿好衣衫大踏步追上去。
谁知方一出门,宴无台便打了一道结界在她身上。那青光变作透明的球体将梧千双包裹其中,慢慢浮起,往天边飘去。
梧千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宴无台居然要将自己送走,想要击碎这结界,可巫术只是幻形移志的术法,无力破击结界。
“你竟要我一人独自逃命?”梧千双凝视宴无台,也不做挣扎了。
宴无台什么也未说,定定地望了她的脸庞一眼,扭头便走。
梧千双缓缓被升至空中,离巫行山越来越远。幸而她在出门前已放了只金渡邪,这渡邪鸟乃是巫门之鸟,可神行万里,传递信息快若闪电。
望着宴无台远去的身影,想起昨夜两人争执到最后也没将对方说服,反而相互缠绵……
外表变了,身份变了,但她骨子里依旧是她。
宴无台一声令下,巫行宫内所有携宠侍婢聚集在主殿前。正要发号施令杀下山去,有一看山侍婢气喘吁吁地跑来道:“谷主,山腰上有一人自称是谷主的表妹幻真,来求见……我们把她拦在巫行宫外了……”
“幻真?”
听那侍婢言语间透露出的事qíng颇为古怪,宴无台和几位携鹰侍婢来到宫外,见一行百人清一色姜huáng轻纱,八人抬着印有金孔雀和蟠龙图案的飞天轿里坐一位黑发碧眼鹅蛋脸的女子。那女子大喇喇地坐在那儿,双鬓有两道碧绿色的羽翅纹路往眼角延伸,分外醒目。
女子见宴无台便道:“表姐,这是出什么事了?山脚下那些个走卒闲汉都是些什么来头?弄得这好端端的巫行山乌烟瘴气,难道是来给你贺寿的?”
宴无台心中一凛:“你是何人?”
那人微微怔然,随即笑道:“虽你我从未见面,可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就算你不识我这花容月貌,可帝将神鸟一族的行头你也应该识得吧?不过两千岁,怎还能老糊涂了?”
宴无台一转身,十二琈玉剑便握于手中嗡嗡直响。她剑锋直指自称是幻真的huáng衣女子,剑光一闪,飞天轿被斩个稀烂,那女子却已行至半空。
huáng衣女子落到一旁的青石上笑道:“表姐,怎么这么大的气xing?莫不是和表姐夫吵架了?”
宴无台追上去继续拆招。huáng衣女子不慌不忙地应招。几番下来宴无台能感觉这人的修为在自己之上,或许是炼体中期或后期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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