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器从鵁妖口中脱出的瞬间,内里的凤翎裹着炽元丹掉了出来。
半空中之间闪着羸弱金光的炽元丹被方才的一击震碎一角,五枚小碎片连同魂器一并掉入到沧雾河中。仿佛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玄翎心中涌起恨意,将鵁妖刺了个稀烂。
沧雾河的尽头乃是一万丈悬崖,河水在那儿跌落,形成一条十分壮阔的瀑布直通妖界。玄翎握着碎了一角的炽元丹站在瀑布口前的青石上,苍穹贴着石壁,被河水打湿的枪穗粘在枪身上看起来跟它的主人一样láng狈不堪。彼时玄翎只觉得万念俱灰,脑中浑浑噩噩只想要将整个妖界都夷为平地。
她在这青石上站到第三日,受老君嘱托而来的太白金星看着她这样子念了句造化弄人,与她道:“妖界如此之大,若想从中寻几枚炽元丹的碎片无异于大海捞针。”太白金星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实话实说,便语重心长道:“其实无论人神妖魔,从来都是生死有命岂是能qiáng求的?你如今这连番折腾却始终都拗不过天意,难不成你还悟不透吗?。”
玄翎直愣愣地看着瀑布下面被氤氲雾气阻隔的妖界景色,涩然开口道:“你也觉得我争不过来吗?天意说有,它便存在,我只能俯首认输?”
太白金星打了声唉,摇头道:“东皇太一这番劫数虽说因你而成,又何尝不是天命所归。其实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若你真是放不下这一遭,不若将你手中的炽元丹作为引子投入到妖界之中,自会去探寻其他碎片的下落,成否败否,亦要看天意如何。”
如同溺水之人眼前飘来的一根浮木,虽然不堪一折,但却叫人生出零星希望。
玄翎小心翼翼地将凤翎裹住炽元丹,拟了个法印在其上,以免炽元丹再度受损,还可阻隔妖界浊气对其的侵染。眼看着被自己亲手投入妖界的炽元丹消失在雾气彼端的妖界之中,她只觉得是连同自己心一并丢了下去。
天意?她听了太多次,始终不信。可不信的结果却又是如何?这一遭她不再qiáng求,只顺应天命,却不知天命肯不肯给与她一个圆满。
脚下空了的酒坛滚出一溜声响,将玄翎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天色已近huáng昏,霞光映红西边天色,以东而去已显出点点银辉,曦月相对程出一轮美景。
她不知如今算不算得上是个圆满,但老天总归是待她不薄。才这么想着,空中纸鹤翩翩而来,落在她指尖上化作一缕青烟散去。
她从凉亭里起身,回望了一眼落了一层红叶的水面,恍惚间似是看到某年的上元节,她捧着人界用糯米粉裹了芝麻的糕团来讨巧时,东皇太一正在收集枫叶酿酒,看见她展颜笑道:“小凤凰来得正好,帮我挑拣些品相上等的枫叶来酿酒。”
如今,落叶铺了满满一池,生出满目萧条。
玄翎抬手将池中落叶拢在一处,摊在昔日晾晒的竹架上,让这院子的主人重新归来之日,也许并不算太远了。
从广辰宫一路到老君殿前,守门的小童子才远远地与玄翎见了个礼,眼前一个恍惚便瞧不见人影了。老君在神宵府多喝了些酒,正在用木芯莲的老叶煮茶用来醒酒,看见玄翎过来随手在茶几对面变了个糙编的蒲团出来,手里握着个蒲扇扇着炉火道:“我瞧你比起六百年前倒是稳重了许多,在妖界这段时日也算是种历练,挺好挺好。”
玄翎恭敬地道了声:“老师。”在老君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用竹夹将泡在水中的陶杯涮洗好后取出在布巾上滚过后放好,这些事她曾经在东皇太一处做得纯熟。等水滚过三遍,一碗热茶入腹之后,才再度开口道:“东皇太一没有死,她就在妖界之中,附生在一枚桃花之上。”
老君捋着胡子没有直接回她,将茶水又添一道后才缓缓道:“六百年前,东皇太一耗尽全身修为将东皇钟与三位魔君一同封印在不周山,那时她身上修为只有半数,所以才会压制不住被你擅自开启的东皇钟所生出的怒火。当时东皇太一座下的和景仙君曾来找过我,说是东皇太一早在几万年前便发觉自身法力的流失,只是那时一直寻不到是什么原因,妖魔两族联手一战想让我看看能不能跟天庭述qíng改换别的天将前去。去无量山救你之前,东皇太一来找过老夫,说她既为战神就没有临阵逃脱将责任托与别人一说,更何况是被困在东皇钟下的你,她必然是要去救的。而这几万年的法力流失她近日总算是找到原因,乃是昔日心中恶念做化出的妖态,承了她一半的法力修为遁入妖界,若此妖成形必将为祸四界。”
玄翎面色青白:“所以…老师的意思是说,我寻到的是她心中恶念生出的妖态?”
老君摇头道:“不尽然。”
玄翎道:“求老师明示!”
老君道:“东皇太一如何会附着于桃花之上,若你能参透其中机缘,或许可确定这是其本人亦或是昔日其心中恶念所生出的妖类。”看着沉默不语的玄翎半晌又道:“为师问你,若此人真是东皇太一恶念豢出的妖类,将来必将为祸四界,你要如何处置?”
玄翎心惊ròu跳地抬起头看了老君一眼:“老师是要我斩糙除根,以绝后患吗?”
老君将茶杯再次填满道:“这不是我的意思,当日东皇太一来寻我的时候,便与我道你的xing子太烈,只怕是不肯下这个手,便托我留意四界中,一旦有与她相似之人定要格杀勿论,万不可心软。”
“格杀勿论?”玄翎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眼眶泛红颤抖着端起杯子下想喝一口茶来掩饰自己快要失控的qíng绪,却不想抖得太厉害将茶水洒了一身,厉声道:“她怎么可以这样狠绝!”
老君道:“老夫也不主张如此,将此事转述给你。如今这桃花身上附着的到底是东皇太一本人还是她的恶念,便有你来分辨。”
若说东皇太一与桃花谷中的桃花有什么机缘,玄翎只记得曾经她来妖界降伏一只作恶多端的犬妖之时曾任xing地与东皇太一在一片桃林中有过一些争端,却不知算不算的上机缘。
玄翎心中苦涩,原本一腔欢喜被一丝不剩的冻结,站起来时有些不稳的踉跄了两步,与老君道了声失礼便一路从离恨天跌跌撞撞地回到无望海上的此生山巅,隔着远远地看着睡在花丛里的初息心中一阵绞痛。她不信如此纯良的初息会是恶念化成的妖身,只是近乡qíng怯般的,不敢跨过无望海到她身边去。
陷入梦境的初息睡的不太踏实,睡饱了的重洺从罩子里爬出来,从耳朵尖到尾巴梢都抻了一遍,小跑着凑到初息的脸边,舔了舔,突然警觉地抬起头朝着空气中嗅了嗅。只见眼前平静的水面之上突然旋起一个漩涡,以极快地速度扩大成一个水dòng,未等她把初息从睡梦中摇醒,整个环岛都朝着水dòng中飘了过去。
水dòng就在环岛边形成,速度快到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掉入dòng口的瞬间,从山顶上直飞而来的玄翎抓了初息的手想将她从水dòng中拉起,却不想这水dòng的吸力极大,连她一并被吸了进去。
三人被倒翻过来的环岛抖了下去,水dòng缩小恢复平静,片刻过后,环岛从水面上翻了过来静静地飘在无望海上。?
?
☆、第66章 到新的地方逃
快速下坠的过程中,初息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玄翎抱在怀里,耳边是呼呼chuī过的风声,重洺趴在自己胸口耳朵和尾巴全都吓得飞起。玄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眼角微红看起来像是哭过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玄翎这副模样,初息心里一软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风声太大不得不以丹田之气喊道:“你怎么了啊!”
玄翎从沉思中回神,低头看着满目关心的初息,整颗心如在温水中被浸软,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将她往怀中抱紧了些,用袖袍遮了遮呼呼chuī来的罡风。
初息被玄翎抱着向下坠了许久,落地之时终于从一片茫茫中看清,她们所在之处乃是一个挂着水帘的寒冷石dòng,石dòng四壁之上都是被冻住的冰花与冰柱。
水帘从她们掉落的海口而来却不被这石dòng的寒气冻住,静幽幽地滑入石dòng中心的约丈宽的石fèng内,通往何处不得而知。
说来奇怪,这无望海的下面竟然会有这样一处极寒之地,而海底在头顶上形成一个圆形dòng顶,偶有游鱼从中游过,对着dòng口略好奇地徘徊一番似是感知到莫名的危险又快速地游开。
此处景观盛大而奇特,惊叹过后,初息发现自己还被玄翎抱在怀里,红着一张脸从她怀中蹭蹭挪挪出来,躲到一边,视线十分尴尬地绕开玄翎四处扫着。看到角落里一块被寒霜覆盖的石碑后,噫了一声走过去将寒霜用手拂开,看见四个年代久远的刻字:万泉国界。
“万泉国?”这名字很熟悉,初息愣了一下,想起似乎是有听说过这万泉国。依稀记得妖书上如是说,约莫几万年前,妖界北边疆土曾都是万泉国寒冰人鱼的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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