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妈妈。”莫小倾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这样称呼,“你和阮老师是好朋友,我喜欢你能跟我说实话。我一点都不觉得阮老师有什么问题,你应该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吧。阮老师对你和童童都很好很亲,你不会为了其他的目的在给她按上一个‘有病’的头衔,对不对?”
蓝慧蕴和莫小倾之前有见过几次,但没太多的接触,彼此也不太了解。莫小倾给蓝慧蕴的感觉就是小孩一个,目光不小心和她接触到的时候她还会很快就避开。这是害羞的表现。这个总是躲在阮至洁身后的小孩并未让蓝慧蕴觉得她有多难对付,以为说几句话她就会被降服,没想到她还有一些咄咄bī人的气质……
“没错,我和小至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才要为她的人生负责。”蓝慧蕴说,“而且,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照顾好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到右手食指的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但她想到阮妈妈的眼泪,想到未来的一些困难,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她的病qíng严重起来会伤害别人,需要把她困住才行。你能做到吗?你不能。作为一个女孩子……”
莫小倾打断她的话:“我依旧不相信阮老师有什么疾病,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能判断得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且,就算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那现在更是需要我在她身边……由我照顾她她应该会觉得比较舒服的。况且,我并不觉得你要为她的人生负责,谁也不可能为谁的人生负责。你不行、我不行、就算是我们的亲人也没有办法的……人生需要自己掌握需要自己走。童童妈妈,让阮老师自己来到我面前好吗?就算她真的觉得我照顾不了她,我也希望她自己跟我说。”
莫小倾说这些话的时候身子发凉甚至有些颤抖。她极力压抑着心里未知的害怕和不确定,努力让她这第一次的笃定看起来自然而令人信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有如此坚定的发言,曾经的自己是无法支撑起如此严肃的对话,可能连蓝慧蕴的眼神都不敢与之jiāo汇。可是此刻她有种把自己带入到阮至洁之中去的感受,仿佛她就是阮至洁,拥有阮至洁的冷静和恒定个xing,有她的qiáng势和理智。这是个模拟的过程,或者她的颤抖中除了害怕亦有兴奋。因为她发现对面的人眼神因为她的话而变得闪烁。
“如果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会自己去找她。”莫小倾告辞,临走时她放下了官方对峙时的严肃,黯然地小声说道,“我以为你真的是阮老师的好朋友……”
莫小倾要走蓝慧蕴当然没有任何的权利阻拦她,她以为可以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小孩子打退,也以为可能说不了几句这小孩就会意气用事,她甚至做好了和莫小倾打架的准备。但结果她发现,和她面对面的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莫小倾没有攻击xing,却有很柔韧的防御力。她没有力量,却直bī人心。
蓝慧蕴一个人站在空dàngdàng的房间,莫小倾说的那些话在她脑海中一直回放。
或许她是做错了,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么qiáng烈的不确定xing和负罪感。但难道小至和莫小倾她们就是对的吗?最起码小至有她不对的地方,如果她全对,她妈妈也不会哭得那么无助了。
只要要悲伤的眼泪,就会有一场错误。蓝慧蕴无法忽视从小就对她疼爱如亲生女儿的长辈的坑求。
可怕的是蓝慧蕴居然会觉得莫小倾这个孩子能给人一种安定感。如果她们现在不是对立的立场而是战友的话,蓝慧蕴真的会觉得莫小倾埋根深入的意志,会是非常qiáng大的一种安全感。
莫小倾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好不容易拦下出租车,直奔阮至洁的家中。
她不管阮至洁是否不在了,她只是想亲眼去看。
如果阮老师不在了呢?她的心中有人发问。
那就去找她。莫小倾回答,就像最开始阮老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解救她一样……
71、第 72 章
阮至洁已经和她妈妈面对面很久了,都不说话。不同的是阮至洁是含着鄙夷的笑意,而她妈妈却是没有任何的表qíng。
“我没想到你们会做这种事。”还是阮至洁先开口了,她打算把这种鄙夷从眼神形态上转化为具体的语言。
“我也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妈妈也是很淡然地回应,把道德尺度再一次抛回给阮至洁。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qíng,但现在你们却是在软禁我,你信不信……”
阮至洁未说完话,她妈妈就打断了:“她不会来找你了。”
“谁。”
“你认识的那个小孩。我们跟她说你有病,她就怕了,说不会来找你了。”
阮至洁从错愕马上变成了大笑:“妈妈,你这招太老土了,完全不灵,我不会相信。更何况她之前真的喜欢过一个有病的,她都能不离不弃那么久,你觉得我会相信她因为你的片面之词就放弃我吗?”
“究竟有什么好?做这种变态的事qíng到底有什么好?”
“你就这么觉得我变态?我是变态?只是你的思想狭隘而已,我做的事qíng再正常不过,你自己这么想要当变态的妈妈吗?”
阮妈妈神色黯淡下去,也没有再和她争吵的力气,眼圈红红的,憔悴得像是每日以泪洗面:“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
“我是人。”阮至洁纠正,“你生了我这很好,我爱你也爱爸爸,从小也听话,读书什么的也没让你们cao心过。一份稳定的工作,比大多数女人都更独立,每年给你们的红包也非常丰厚。作为女儿,能做到我这样的恐怕也为数不多。”
“你错了,孩子。作为一个女儿,最最重要的是什么?那是婚姻……你是个女人,女人就是要结婚生子,完整一个家庭,哺育一个孩子,这才是女人价值的体现!”
“我是女人。”阮至洁目光发直,“但前提,我首先是一个人。我有我自己的价值观,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人生。妈妈,就算你这样对我,我也依然爱你。妈妈你爱我吗?你还爱不爱我?”
阮妈妈这次是真的落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离开了房间,锁上了门。
阮至洁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口,用力转动门,打不开。
门是从外面反锁的防盗铁门,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的工具可以帮助她,以她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开启这扇门。她看着这扇无法打开的大铁门心qíng差到了极点。这不仅是一扇困住她脚步的大门,更隔开她和她妈妈内心。
阮至洁躺回chuáng上,望着已经冷却的食物,竟觉得好笑。
居然会被爸妈困在这里,陌生的、却又有这极致美丽风景的地方,如果小倾在,她应该会很喜欢这里吧。
小倾……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可以联系到她,无法听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的笑容,无法触摸到她柔软的头发,感知不到她的温柔……这才是最本质上的煎熬吧。
阮至洁坐起身走到阳台上去,一眼望去全是大海,旁边也有一些别墅,但相隔太远,无法呼唤道。这套房子值多少钱?起码是七位数。她知道她校长老爸赚的并不多,家里主要收入都是来自她妈妈经商的收益。曾经她妈妈也说过想要买一处海景房给她结婚用,见她年纪到了应该是筹备了一段时间,想给她一个惊喜吧?没想到惊喜没送出去先是收到了惊吓……
阮至洁也在苦笑,在几个月前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发生这样的改变。可是都已经喜欢了,却要让她放弃吗?越是以bào治bào她越是不要、不能屈服!
海làng声拍在她的耳边,澎湃的感觉有些心惊胆战,她脚下的高度也让所有正常人都望而生畏。
但同样,大海也给她一种亲切,一种渴望,想要投入它的怀抱。
或许是因为所有的生命都起源于大海,这是最原始的一种qíng愫。
阮至洁觉得现代人真是可悲,她们不能遵照自己的意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qíng,被所谓的社会价值、道德观束缚得死死的,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都困难得要死。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她就能获得自由。可是这样做她也可能尸骨无存。
海风chuī得阮至洁浑身发冷,禁不住地颤抖,但她却想到了那首有名的诗。
生命诚可贵,爱qíng价更高。
当爱qíng和jīng神上的自由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时,更让人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吧。
既然是活着,存在着,就应当让那个自己开心。其实也不是为了谁,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维护自己内心,尚未崩塌的地方……
莫小倾到了阮至洁家门口,怎么按门铃也没有人来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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