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水浚最近这几日里常向他示好,话里话外都带了些亲近意思。水溶早得了水汭递来的讯息,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倒也从容应对。
这日里水浚又邀了水溶过府吃茶,说了些玩笑话忽道:“我听太子跟我抱怨说,你抢了他个心爱的娈宠,可是真有此事?”
水溶愤愤道:“他还敢去向大堂兄诉苦?真真是恶人先告状,与小花相识相知定qíng已久,他倒好,横cha一杠不算,还qiángbī着…bī着小花从了他那事任他狎玩。我岂能咽下这口气!”
水浚软声细语的劝了几句,又道:“我这二弟自小就霸道,何止是你,咱们堂兄弟几个谁没被他欺压过。”
水溶冷哼道:“他不过占了个嫡出,我瞧着大堂兄并四堂兄都比他qiáng了不止百倍!”
水浚端着茶杯细细的chuī了,啜了一口,叹道:“也并非如此,父皇偏爱他也不是一日半日,他总是有些本领的。”
水溶嗤笑一声道:“本领?先皇后与圣上伉俪qíng深,圣上爱屋及乌,待他好些,他又会卖好讨巧,除此之外,他有什么本事!”
水浚笑了笑,做个请的姿势道:“咱们别说这个了,你快尝尝我这几日刚从岭南弄来的新茶。”
太子府里,水汭拿着水溶递来的简信冷笑:“我可不是没什么本事?要不怎会这般时日都未看出自己有这么个好大哥!”
双喜从外边进来道:“主子,咱们不是要去满chūn堂听戏吗,车已套好了。”
水汭把那信揉了揉扔进一边水盆里,上面字迹霎时氤成一片,再难辨认,起身道:“走罢,你去瞧瞧琪官拾掇好了没有。”
双喜嘴里应着却不动身,水汭道:“你还站着gān什么?”
双喜扭了两下脖子,不qíng不愿的去了。
琪官本就是满chūn堂出身,是严班主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每次到这里来,总免不了到后台去找师兄弟们闲话几句家常。
此时他与水汭说了声便又去了后面,水汭百无聊赖的坐在二楼雅座内等着开唱,眼角不经意一瞥,忽的一呆。
双喜本站在他身后伺候着,此时见太子盯着楼下一处,表qíng似是有些不对,忙忙的看了过去。却见楼下一桌,赫然竟坐着花自芳,旁边一位头上戴花的公子,只角度偏着,瞧不见他的正脸,只能瞧见俩人坐的极近,头挨着头说话,不知那戴花男子说了什么,花自芳脸上巧笑嫣然,还伸手轻推了那人一把。
双喜兀自心惊,忙又偷觑水汭,水汭脸上生冷,目光如炬,周身散着寒气,双喜打了一个激灵,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那戴花男子自然就是呆霸王薛蟠,他自替柳湘莲送信时见了花自芳便心生喜爱,再兼着过去柳湘莲绝口称赞过花自芳为人如何友善,便生了结jiāo之意,几次三番去拉着花自芳一同玩耍。
花自芳本道听途说过此人斑斑劣迹,不yù与之深jiāo,连着拒了几次,自觉有些抹不开面子便也无奈应了邀。谁知几次jiāo往下来竟发觉这薛蟠的“呆霸王”之称绝非空xué来风,霸王便不用说了,薛家独子飞扬跋扈也是正常,偏待人心实的令人感动,朋友之间有了甚事恨不得两肋cha刀相助,如此更是明白为何柳湘莲与他那样一场纷争后竟能握手言和,更有一次同他饮酒时真qíng流露道:“我这几年下来最遗恨之事便是没能拉住小柳儿,若是当时能再坚决些阻了他,也不至如今连他身在何方也不知晓。”说着眼中竟滴下泪来。如此xingqíng中人,恰合了花自芳脾胃,并着过去听来的那些薛蟠事迹都抛到一边,诚心与他相jiāo起来。
今日两人都无事,薛蟠邀了他到这满chūn堂来听戏,花自芳本不是爱戏之人,但也久闻满chūn堂当家红旦严蕊之名,满chūn堂的戏票极为难得,也不好推了薛蟠这等盛qíng,即随他同来了。
两人等着开唱时,薛蟠拖着杌子坐到他身边道:“小花,我昨日听来一桩事,原来宝玉房里的袭人竟是咱家亲妹子吗?”
花自芳笑道:“可不是,薛大哥没问过,我也没好主动提起。”
薛蟠赞道:“咱这妹子在宁荣两府里可是有口皆碑的好人,我妈妈和妹妹也常jiāo口称赞。”
花自芳谦道:“她不过是懂事些,哪里就能当得上太太和小姐称赞了。”
薛蟠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我猜着我妈妈的意思,似是要将我妹妹和宝玉连了亲的。若是那般,我和你也算是亲戚了。”说着咧嘴大笑。
花自芳也听袭人说过一言半语此事,当下也不露,只佯怒道:“你这做哥哥的好不地道,竟在这里说些妹妹的闺房事qíng!”
薛蟠满不在乎道:“咱们自己兄弟,说些怕什么,我妹妹便是你妹妹,你妹妹嘛,也算是我妹妹,改日再去荣府时我可得好好和咱妹子说道说道。”
花自芳轻推他一把道:“你可收敛些罢,怪道人家都喊你‘薛大傻子’呢。”
薛蟠自知道自己有这个诨号,也不以为意,只笑了笑又拖着杌子回到原位。
第47章 第四十七回 金玉奴戏外破镜圆 呆霸王错认遭苦打
琪官在后台呆了半时回了水汭跟前,见水汭脸色不虞,以为嫌自己去的久了,便告罪了两句,水汭也不吭声,他心下纳闷,却做出些妩媚样子挨着水汭磨蹭。
水汭生硬道:“坐下看戏,别胡闹。”
琪官扭着坐在旁边,往楼下瞟去,一眼就瞧见花自芳,心中顿时明白,眼珠子转了几转,才道:“太子,那不是小花掌柜?”
水汭目不斜视道:“管他呢。”
琪官道:“以前还不知道小花掌柜竟和薛大爷也有旧。”
水汭眉头一皱问道:“你识得与他在一处那人?”
琪官揶揄的看了他一眼,方道:“那位就是薛家的薛蟠薛大爷,‘丰年好大雪’的薛家。”
水汭冷哼道:“原来就是那薛大傻子,怪道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琪官笑道:“不过这薛大爷为人最是实诚,我当年未跟太子时,薛大爷也还送过我好些物件,只我与他有缘无分罢了。”
水汭面上不悦更甚,冷声道:“这种人他也敢结jiāo,真是胆子大了!”
琪官抿嘴一笑,也不再开口。
正说着,台上抹了脸的两个娃娃生扛着幡旗出来招展,两面大旗上均写着大大一个“严”字。方才还闹哄哄的戏园子,霎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旁边锣鼓弦胡声。
台上依依呀呀开唱时,底下各路票友齐声喝彩,花自芳虽不懂戏,却也能瞧得出台上这凤冠霞帔的“金玉奴”面容俊俏,身段妖娆中不失飒慡,眼波流转间顾盼生qíng,着实同过去瞧过的那些花旦不同。
水汭此时也无心听戏,拿着眼角去瞟花自芳,只见他聚jīng会神盯着台上严蕊看,逢众人喝彩时,他还一起笑着拍手,显然已是全副心力放到台上了。旁边那薛家大少还端着瓜籽盘子送到他眼前,他也不看伸手就抓了一把,薛家大少笑嘻嘻的凑过去说些什么,他也回头应着,小脸泛着光,极为喜悦兴奋的模样。
水汭越看越气,蹭的站起就往外头走,双喜忙跟在后头,琪官了然一笑,不动声色自顾自看着台上表演。
下了楼梯,站在门口,水汭指了指道:“双喜,你去喊他出来。”
双喜忙应着低头一溜小跑进去,被妨碍看戏的一众票友骂声不断。跑到花自芳身边站定,却见花自芳看戏看的入神,全然没注意到他,此时台上唱到jīng彩处,双喜又不敢大声叫他,只得伸手拍拍他肩。花自芳回头一看,顿时一愣道:“双喜?”
双喜点头道:“可不就是我。”弯下腰低声说:“花先生,主子在外头等你呢。”
花自芳呆了呆道:“他怎么也来这里了?”
旁边薛蟠扭头瞧见站着个生人同花自芳说话,不由问道:“小花,这是谁?”
花自芳压着声音道:“这是我一个旧识,我和他有些事,去外面说。薛大哥你先自己看戏,我过会子就回来。”
薛蟠点了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这金玉奴棒打薄qíng郎的好看qíng景在后头呢。”
花自芳随着双喜刚走出园门,就被水汭一把拽住,拉进了旁边一间堆放着戏服龙套的屋子。双喜忙忙的在后头把门掩好,自己守在门边。
水汭一脸怒容道:“花自芳,你跟那薛蟠何时识得的?”
花自芳莫名道:“薛大哥?”
水汭额上青筋直跳:“你喊的这是哪门子大哥?你们俩什么时候搭上的?我上次见你时你还搂着我哭鼻子,不过一个月光景你就又哥哥弟弟的喊上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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