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窗户本来离地面就不高,不超过两米,所以白雪只借着带子往上爬了没多远就碰到了窗台,用劲全身力气,堪堪赶在chuáng勾因为受力太大而扭曲掉落之前抓住了窗台。她舒了口气,然后用了吃奶的力气,才爬进了窗子里。
双脚一落地,白雪就毫无形象地坐倒在地,大口喘着气。知道时间紧迫,她只能尽量压抑着自己剧烈的呼吸蹑手蹑脚地站起身,任砰砰砰的心跳声大得仿佛就在耳边。
怕被外面守着的侍卫发现里面的动静,白雪的动作非常轻,也因此,她的效率相对就很低了。
一直到近半小时后,她弯着的腰已经快折断了,头上也流了一脑门的汗,她才在书架上找到了类似令牌的东西。
令牌有好几个,每个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区别,白雪当然不会多拿,只拿了最下面的一个,然后将装令牌的盒子盖好,将原本放在上面的一本书又按照原来的样子放了回去。
只是在她正要离开的时候,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国王陛下。”
糟了,国王回来了!
白雪吓得一个激灵,偏偏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她爬进来的窗户又太远,除非她冲过去然后跳出去,不然别想在国王进来前离开他的视线。可问题是,这里虽然不高,但如果她那么急匆匆地跳出去了,骨折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会不小心撞到头直接去见上帝了。而且,她不能保证跳下去时产生的动静不会吸引国王的注意力。到时候他若是走到窗边一看究竟,下面那么空旷,她连躲都没地方躲。
虽然考虑了很多,但那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qíng,白雪当机立断,在门被推开之前,一弯腰钻进了书桌底下。
还好国王的书桌很大,下方也很宽敞,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又放慢呼吸,以减少存在感。
脚步声渐渐靠近。
因为躲在书桌底下,白雪的视野很有限,只能看到一双大脚到了书桌旁,然后坐下。
她立刻屏住了呼吸。
来人显然是国王。白雪曾经蹲在国王跟前过,所以她熟悉从这个角度看到的国王,毫无疑问,这就是她那个对她不怀好意的名义上的父亲。
不知道他会在书房待多久。
白雪蜷缩着,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因为缩着腿血液不通畅,她已经开始感到脚麻了。
——国王陛下,请您赶快滚去睡觉吧!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白雪极其小心地动了动她已经完全麻掉的右腿,心中极其郁闷。
忽然,书桌上方有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国王打开抽屉,拿出了什么东西。
白雪正疑惑着,就听得国王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可爱的女儿,父王已经快等不及了……”
白雪抖了抖,几乎以为国王发现了自己,吓得冷汗瞬间流了一背,脑中也一片空白。但近三分钟后国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白雪这才明白,他是在自言自语。
“白雪……我的白雪……”国王喃喃道,“等你十六岁生日的那天,父王不会再等下去了。”
白雪抱住了自己,忍着一身jī皮疙瘩,庆幸自己已经聪明地选择了逃跑。前两天跟玛丽夫人聊天的时候,她知道这个身体的十六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国王正在派人准备着她的生日宴。
如果是之前,白雪不会因为国王这几句话而怀疑什么,可在那么多的迹象之后,她已经确信了,如果她不马上逃走,就要落入那种可怕的乱。伦关系而被恶心死了。
白雪qiáng忍着那种令她反胃的恶心之感,听着国王关于自己的意yín自语。
说着说着,国王忽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窗边。
他望着的方向,显然是白雪寝室的方向。
白雪看着国王的背影,有些庆幸,还好从这个方向看不到她的chuáng,不然,国王立刻就能发现,本该躺在chuáng上睡觉的她根本不在。
但白雪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只紧紧地盯着国王的背影。
忽然,国王低了低头,注意力似乎落在了园地中。
白雪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忽然她心中一跳,猛地明白过来。
刚刚她爬上来的时候,那个简易的金属飞钩已经报废了,怕它影响自己的行动,或者自己离开时忘记拿而bào露行迹,她就gān脆把它丢到了窗外地上。反正她如果拿到了令牌,这点高度,上来虽必须借助工具,下去却只需要轻轻一跳就好了,甚至连点伤都不会受。
现在该怎么办?
白雪的心揪了起来。
如果国王确实是看到了那个飞钩,那么他会不会立刻联想到什么?会不会搜索这个房间然后发现了她?那么,她要不要趁国王还没有明白过来,趁他还背对着自己,上去打昏他?
可先不说她能用什么打国王,能不能打昏他;就算她打昏了他,弄出的动静会不会把外面的侍卫引进来?
那一瞬间,白雪想到了很多。她甚至想到,如果被侍卫发现了,gān脆就跟国王同归于尽算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国王的注意力被吸引,转过了头,看向门外,略带不悦地扬声道:“什么事?”
白雪立刻又缩了缩,让自己的身体完全躲藏到国王的视线之外。
门开了,侍卫走了进来。
“国王陛下,邻国诺斯利亚王族的路德尔王子已经到了。”
国王走到书桌边,将手上拿着的一根白雪觉得十分眼熟的粉红色头绳放在了桌上,眉头紧皱道:“诺斯利亚的使者才走,他就到了。”
第10章 靠得住的人
白雪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位诺斯利亚的路德尔王子是谁,但她感谢他,感谢他全家。
因为在侍卫禀报过后,国王甚至没有再回窗边查探一下,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白雪一直等到整个书房都一片寂静了,才手捧令牌,小心翼翼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她几步走到窗边,看着离窗沿两米高的土地,给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然后眼一闭,纵身一跃,勇敢地跳了下去。双脚刚落地,她便记着以前看过的方法,两膝顺着落地的趋势一弯,然后往前一滚,化解了跳下的这股冲劲,才不至于扭到脚。
只是在地上滚了一圈,白雪的样子却是有些láng狈。泥土和糙根沾了她一头,满手都是湿漉漉的。
顾不得许多,她快速地穿过园地,像是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换下了一身泥污的睡裙,将之塞入chuáng底下,又用房间里备着的茶水擦洗了一下头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跟睡前没多少变化,白雪才深吸一口气,一颗心剧烈跳着地爬上了chuáng。
她没敢睡着,几乎到了第二天天亮,她一听到门口的响动,便闭上了眼睛,等到脚步声逐渐靠近,才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睡眼朦胧地睁开了双眸。
“公主,这是……”玛丽夫人在帮白雪整理头发的时候,发现了一根糙叶。
白雪瞥了一眼,心中一紧,嘴里却随意说道:“大概是骑马的时候落在身上的。”说着,她又转回了视线看向镜中的美人,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
玛丽夫人有些疑惑地将糙叶处理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帮白雪梳理头发。然后,她发现了更多的糙叶。
白雪坦然地面对着玛丽夫人渐渐加深的疑惑,心中却在暗暗紧张,只希望玛丽夫人不要发现了她藏在chuáng垫下的令牌。每天早上她们都会来服侍自己穿衣,所以她当然不可能直接将令牌揣到怀里,太容易被发现了。
虽然总共从白雪身上发现了三四根糙叶子,但玛丽夫人却没有再问什么。
身上都穿戴好了后,白雪趁着三人不注意,悄悄将chuáng垫下的令牌取出,藏到了骑马装的袋子里。
今天是个阳光明丽的好日子。
——也是个逃亡的好日子。
白雪压抑着心中的紧张,与往常一样带着三人往马场走去。一路上,时不时有侍女经过,都在面色红润地谈论着什么,言语间满是激动,带着红晕的脸上眉飞色舞。
白雪随便听了一下,就听到了路德尔王子的名字,她一下子想到了昨夜算是救了自己一回的邻国王子殿下,不由得多听了几句。
路德尔王子英俊潇洒,温柔大方。
路德尔王子高大勇敢,一头金发美丽张扬。
路德尔王子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都是些溢美之词。白雪不禁对这位王子产生了一丝好奇,但想到自己的逃亡大计,她不得不收敛了心神,心无旁骛地目视前方。
跟自己的生命和自由比起来,英俊王子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没有忘记自己可能穿越到了暗黑版《白雪公主》里面,这个所谓的王子,说不定只是表面阳光,内心也出乎意料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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