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纪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一跺,叫道,“这媳妇能跟别家的媳妇一样吗?”她要是男的,他姓纪的屁都不放一个!
纪安抹去脸上的泪,喘了口气,说,“我知道我们是两个女人,于中国的传统不符,所以我们的爱qíng里付出的艰辛比常人都要多很多,承受得都要多很多。在公司,我们手上都戴着结婚戒指,却不敢向公众公布我们的婚姻关系,甚至当流言涌起时,要用她与我父母亲的‘gān亲’关系来做掩护。爷爷,难道在家里,还要我们忍受指责吗?”她叫道,“你们明知道我离不开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善待她,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宽容点的生存空间?爷爷,看着她那么累,我心疼啊。她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单单要撑起自己那么大一片事业,如今爱上我,还要撑起我这个家,还要处处照顾到我身边的人。可她再苦再累,她从不埋怨一声,从不说一句,所有的一切扛在肩上,埋在心里,仅一句‘没什么累不累的,人活着,有一些东西就必须经历和承担’把一切的苦果都咽了下去。可那些,是该她承担、是该她经受的吗?她没欠我们纪家一分一毫,她仅仅是爱上了我而已,在不知道我的身份下爱上我而已。”她喘了口气,转过身,朝别墅外走去。
“娃!”纪老爷子喊,跟在纪安的身后追过去。“你要找她,也得等车回来啊,这没车你乱跑什么?”
纪安不理纪老爷子,仍然闷着头往外走,没车,她走出去打的。女王陛下一个人在外面,连保镖都没有带,她不放心。她想了想,摸出电话,打电话给阿君,问,“阿君姐,你知道女王陛下在首都一般喜欢去哪些地方吗?有没有常去的酒吧什么的?”
“有啊!咦,你问这个做什么?跟她闹别扭了?”阿君的声音传来。
“嗯,惹她生气了。”纪安闷声说,“这会儿不知道她去哪了,我想去找她,可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阿君低沉的吸气声传来,她问,“你做什么事qíng惹她生这么大的气了?能把她气走,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能耐!”
纪安低声说,“这事qíng是我们不对,阿君姐,你能告诉我她一般会去哪里吗?她的身边没有跟保镖,就这么一个人开车出去了,我担心她——”
“安安,你和她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你都不知道她去哪里我还怎么知道?”阿君没好气的声音传来,“我说纪安,咱们家缄缄搁哪都是块宝,到你那里就成糙了是不是?得,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我也不骂你,你赶紧去找去,酒吧、酒店和大马路上,无非这三个地方。”
“大马路?”纪安一怔。
“飙车!”阿君的口气一转,“就首都那路况,她也没法飙车,你就先找酒店再找酒吧成了,她有个习惯,混酒吧一定会先换套衣服,再把保镖叫上,没人陪在她身边,她在人多的地方有心理恐惧。”
纪安的心又是一疼,说,“谢谢阿君姐。”她想了想,想给萧言缄的保镖打电话,才想起自己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皱眉想了想,又打电话给阿君问她要电话号码。
阿君一听,“纪安,我都想抽死你。你都没他的电话,我怎么会有?”她一咬牙,叫道,“等着,我找阿生帮你找。”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纪安想了想,扭过头,让纪老爷子给她调辆车回来,她要出去找人。
纪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她那么大个人,你还怕她丢了不成?这都快吃晚饭了,吃过饭再出去找吧。”
纪安吸了吸鼻子,“找不到她,我不吃饭。”她也不问纪老爷子要车了,直接出了别墅,在大门外等出租车。
可这地方,来来往往的都是私家车,哪有什么出租车啊。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出租车。过了会儿,收到阿君的电话,把萧言缄的保镖的电话告诉了她。
纪安忙拨电话过去,问,“小杨,萧总呢?”
“你是哪位?纪小姐?”
“嗯,我是纪安。萧总现在哪?”纪安叫道。
“对不起纪小姐,我们不能透露老板的行踪。抱歉。”小杨说完就挂了电话。
纪安的到电话的另一端挺安静的,没有嘈杂声,说明他们是在室内,再按照阿君的说法,萧言缄很有可能在酒店。
这时候,纪安看到一辆车朝别墅内驶来,跟着就看到纪鹏在车上。她赶紧挥手把车拦下,叫道,“爸,你下车,我急着用车。”打开驾驶位的门,就让司机下车,让吴英坐下去。
那司机愣了下,回头看向坐在后座上的纪鹏。
纪安嫌他哆嗦,拉着他就往车下拖,然后还朝纪鹏叫,“爸,你下车,我要用车。”
那司机看到纪安的脸色不善,也不敢得罪,忙下了车。
纪鹏板着脸叫道,“你这是抢车呢?”他问,“出什么事了?急吼吼的要去哪?这马上就快吃晚饭了,你还往哪里跑?”
纪安把后座门打开,叫道,“去找言言!”她看向纪鹏,说,“爸,你先下来,回头我再跟你说。”脸色绷得很难看,明显是压着怒火的。
纪鹏坐在车上,“你这不说清楚……”
一辆计程车从旁边驶过,纪安一看,上面挂着空车的牌子,她一个转身,把车拦下。
她突然冲出去,挡在路中间,吓得那计程车司机赶紧一个急刹车,尖啸刺耳的刹车声划得人的耳膜都疼了,也把门口的纪老爷子和坐在车上的纪鹏给吓坏了。
计程车司机探出头,大声骂道,“你找死啊。”
纪安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说,“去五星级大酒店。”
吴英忙跟着纪安钻进了坐座。
计程车司机还在骂,“你突然冲出来,想死啊。”又叫“首都那么多五星级酒店,你要去哪一家?”
“由近到远,挨着挨着逛,我找人。”纪安看到纪鹏下了车,绷着脸说,“你先开车。”
计程车司机瞪了纪安一看,把车牌放下来,一踩油门驶了出去,一路上还骂骂咧咧的没个停。
纪安没理他,拿出手机打萧言缄的电话,发现电话开机了,显示正在通话中。她一直不停地拨,终于,通了,萧言缄接了电话,电话的一端传来一声“喂。”是女王陛下的声音。
“你在哪?我正去找你。”纪安一听到萧言缄的声音就红了眼睛。
“你别找了,我现在不想见你。”萧言缄的声音透着些疏离和冷漠。
“是爷爷和爸爸他们那样子想,我又没有,你不理他们就是,gān嘛连我也不理?”纪安握着电话大声叫。“有什么话跟我说出来,有什么事qíng不能好好的谈。”
萧言缄的喘气声传来,“安安,当你和爷爷用一盘棋来决定子嗣问题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件事qíng,你在之前和我商量过没有?”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不是一件东西,我有我的感受、我的感qíng,我有我的自主选择,不是凭你们一盘棋几句话就能左右的。如果能与你有个孩子,那是好事,可是如果这个孩子仅仅是纪家血脉的延续工具,安安,你让我qíng何以堪。我们本就是两个女人,从开始牵手的那一天就该想到,孩子对我们来说就是奢求。”电话那端沉默两秒,又说,“我爱的纪安单纯、正直、善良,如莲,中通外直、聪慧剔透,带点迷糊,却不被世俗所垢。安安,你跟爷爷玩手段心计的时候,那心怀城府的杀伐模样,让人心惊,也心痛。”萧言缄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一端传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改变,可是我想起了你买的那樽水晶娃娃,想起我们的爱qíng最初时的模样。”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最初的你,单纯得犹如白纸,我害怕你抵不住外界的风làng,想让你成长变得坚qiáng。可是,安安,我希望你能守住内心里的那一方净土,不想在成长和改变时失了生命里最珍贵的美好,你的这份单纯、正直和通透,在如今这个世界真的已经不多了。”她又再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让我们都好好的冷静下,好吗?”
纪安坐在计程车上,萧言缄的话语一字一句地进入她的耳中,她握着电话,喘了好一会儿,才喊,“言言……”到底要她怎么办?以前,都说她脆弱;如今,又说她不够纯、正;她挂了电话,望向车窗前,眼中裹满泪水。她不断地适应周围的环境去改变,可是,到头来,她的改变却成了错!
一路走来,波折不断,如何去寻得那丝最初的宁静和美好?年岁的成长,父母的老去,她不能永远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有她的责任和义务。可是她的责任和义务是什么?奉养父母,照父母的意愿去走自己的人生吗?人生,不是该自己做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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