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就去办。”沙勾吻说完转身出了帐篷。
“回来!”沙里尤把沙勾吻叫回来叮嘱道:“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岂不可泄密走漏风声。去吧。”沙里尤把沙醉心叫到跟前,开始合计怎么伏击万俟珏和万俟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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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未过,开气尚寒。
万俟珏与万俟雅言在五百铁骑的护卫下慢慢悠悠地朝幽岚城晃回去。
万俟雅言身着一袭雪白的纯色雪貂貂皮所制的貂裘骑在马背上与万俟珏并肩而行。她的jīng神很好,迎着寒风,嘴角噙着浅笑,手执马鞭指向道旁肥沃的田地,对万俟珏说:“你看这些地里的麦芽长得多好,建康城一直在打仗,城外的庄稼收成却一点也没落下,农时也丝毫没误。”一般来说,但凡有战乱的地方就有逃荒,建康城却是一片繁华,城外百姓仍能安居乐业。
万俟珏说道:“建康城外的土地大抵都成了权贵的土地,我拿下建康后,把齐国权贵一网打尽,土地按人头均分配给粮种,按村分派耕牛,又再拨了银子到各村设置药铺,镇集设下幼学书院、县里设太学书院管吃住,齐国京城的权贵倒了,但百姓富足了,日子过得比以前好,自然又不用背景离乡地逃走,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粮食种了是自个儿吃,当然不愿误了农时。”她缓声说道:“养兵得靠百姓,兵qiáng则国qiáng,国qiáng则民安。当兵的都知道他们的吃的从哪里来,军规森严,他们不敢扰民。没兵祸,老百姓呆得也就安稳。”万俟珏问万俟雅言:“小姨,你说现在齐国旧部再来召集这些人复国,你说这些百姓会不会骂他们脑子有病?”
万俟雅言淡淡一笑,心说:“你脑子有病,不也把一切算得清清楚楚么?”她轻轻夹了下马肚子,加快行程。
万俟珏跟上去,两人放马跑了一程,把骑兵落在后面相距两三丈远。
万俟雅言问万俟珏:“你是如何驭下的?”她看万俟珏的军队虽有十万大军,但没有一个总兵将领,而是分由十位带兵统领掌管。这样一来,极易形成散沙,但她看万俟珏的军队的凝聚力颇高。万俟珏打下建康城后就去了殇qíng宫,之后状况频出根本就没功夫过问过建康城的事。
“他们都很有才gān,我都是让他们自行决断。有什么事就十个人召集起来开军事会议,集思广益,制定一个统一的方案,再详细安排好分工,各自负责好各自的部位。想儿做为监军,不参与他们的军事决策,她只需让手下如实记录领兵统领的言行及功过。每次战后,将战果递jiāo军事法庭,功奖过罚。统领的下面还有副统领,如果统领有过失被撤职或阵亡之灰的需要新统领上位,则按照资历、才gān、功劳进行甄选,选出五六名候远人员,再由各部众将领从候远统领中推举一位新统领。在职统领也有一份严核的考核制度,在职无功即是过,到年底清算的时候没有建树的统领就会被降为副统领,由有功劳、有才gān建树的副统领顶替,没有建树的副统领也会往下一级降,依次递降。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将,想要立稳就必须有建树作为,尽量多立功少犯过。另外军事法庭下设军稽处,负责监督将领有无违纪行为。文臣制度也大抵相同。”
万俟雅言问:“你继位后也打算如此?”
“是!小姨,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总觉得让一个人掌控二十万兵马的调度太危险,二十万大军在一个人手上听一个人的话,他如果要造反,用二十万大军的力量去夺一两座小城池简直不费chuī灰之力,洗劫几座城池养活二十万大军绝对不成问题。因此用钱粮来控制军队也不可靠。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将,任何一项军事决策都得由十个统领共同行权才能决定,让十个人一条心造反,其困难是一个人造反的十倍。即使十人一心,都想造反,他们身后还有五六十个副统领等着坐他们的位置,他们要调兵还得经过副统领让副统领发兵,副统领若是得知统领要反,那就是副统领上位的机会,首先就得把人押下来。一个人的决策也难免有错误的时候,一群人共同商议的决策,取长补短,相对来说缺陷会少很多,考虑得也会更周全。就像现在,在建康城,谁若是说要打谁,底下的人首先得问调令在哪?看到调令,他们才会动兵,没调令,就算是大统领亲到场也调不走他底下的兵。某一个统领要进行超过两万人的大规模调兵行动,都必须经过另外九个统领的斟酌同意,得有十枚虎符令章才能行。”
“若是十人意见相左,如何定论?”
“投票决议,少数服从多数,若是五五,则把副统领也叫上参与到决策中一起投票决议。”
万俟雅言抬眼扫了眼万俟珏,问:“事qíng都让他们自己做了,你做什么?”
万俟珏说:“我啊,我就负责告诉他们要做些什么。就如同上次我离开建康时告诉他们守好建康、治理好建康,我想要怎么怎么样,他们就去替我弄好了。”
“……”万俟雅言心说:“敢qíng你就只动动嘴皮子?难怪说要灭掉齐国打到苗疆去说得那般轻松,嘴皮子翻动两下,累死累活忙死忙活的人不是你。”她觉得珏儿这点是和华君学的,华君成日坐在幽岚城,没事把底下的掌柜、官吏叫来开个会、安排一下,就等着数银子。银子还不是自己华君数,专门有人替她管账料理银子,她自己就去瞅一下搬回幽岚城的银子有多少跟账本上的数目对不对得上就完了。“果断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万俟雅言突然觉得万俟家的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像她,像华君。爱屋及乌,她突然觉万俟珏也可爱起来,没那么让人想揍了。
“姨——”万俟珏突然喊了声,说:“你看那树上。”她朝不远处树梢上那色彩亮丽的一点指去。那是一只托着长长羽尾色彩斑斓亮丽的雄xing山jī,那山jī昂首挺胸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特像她小姨。她叫道:“好漂亮的凤凰啊,好像你。”
“……”万俟雅言无语半天,闷声说句:“那是山jī。”脑子不正常到连山jī和凤凰都分不清了么?
万俟珏眯起眼看了下,说:“是吗?哦。”
万俟雅言彻底无语。
两人朝前奔了一程,万俟珏看到路边有一茶寮,她觉得渴,拍马到茶寮边,翻身下马,喊声:“伙计,来碗茶。”钻进茶寮,寻了个空位坐下。她一身鲜衣华服十分扎眼,店里都是普通百姓,见到万俟珏纷纷朝她望来。富贵人家几乎从来不会光顾荒野茶肆的。
茶寮老板也愣了下,随即应一声:“哎!”赶紧提壶茶过来,换了块gān净抹布把万俟珏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问:“姑娘一个人吗?”一个大姑娘穿得这么富贵只身出门,也不怕被抢啊。
“啊,不是。跟我小姨一起。”
茶寮老板顺着万俟珏所指朝外看去,赫然看到一个富贵至极的女子骑着一匹骏马慢慢驰来。那女子在茶寮外勒马,朝茶寮里一看,略微皱眉,即便翻身下马,进入茶寮,在万俟珏的对面坐下,问:“你怎么钻到茶寮里来了?”
“渴了。”
万俟雅言心道:“渴了?銮驾上不是备有茶水糕点么?再往前走几里就是驿站,吃喝早备好。”
“这位姑娘要喝些什么?小……小店店小,只有粗茶。”
万俟雅言应了声:“那就粗茶。”
“好勒!”茶寮老板转身去沏茶,这一转身,吓得双膝一软,跪了。屋外,全是军爷!威风凛凛的大队人马把茶寮围得水泄不通。那茶寮老板吓得连滚带爬地滚回万俟雅言和万俟珏身边,说:“二位……二位是不是……这……”他朝外一指,几乎快哭了。这二位姑娘gān什么事了,招惹来这么多官兵,看这架式,应该是朝廷的正规军,这些兵的马都上了铁盔甲,这是幽岚城的铁骑兵啊!
万俟雅言对茶寮老板说:“莫慌,只管上茶便是。”
万俟珏点了壶茶,还要了两个热腾腾的馒头。她喝完茶,摸出锭碎银子扔桌子上,一手拿一个热馒头,出茶寮,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啃馒头。
万俟雅言无语地看着万俟珏,暗叹一声,出去,翻身上马,她刚坐稳,万俟珏就塞给她一个馒头说:“给,趁热吃!”万俟雅言幽幽地看一眼万俟珏,接过馒头,一手勒住马疆一手把馒头塞进嘴里细细地嚼咽。两人骑着马啃着馒头,领着几百铁骑继续朝前方行去。
茶寮老板趴茶寮门口,目送那两人领着一大队兵马离开,直到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才长长地松口气,坐地上,一抹额头的大汗,叫一声:“这是些什么人啊!喝杯茶买两个馒头还要带这么多兵来!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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