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说道:“受到天道法则压制不代表不能再重新修炼。”她朝玄翊微一颔首,转身朝城中央的破界域门走去。
玄翊快步追上包谷,出言挽留。即使包谷不愿留下,那在这包谷给那位“便宜徒弟”出去追杀蛮族地仙的一天时间请到战王府做客也好啊。
包谷摇头,说道:“不了!”说完,驭风朝破界域门飞去,见到玄翊仍跟着她,她驻足,说道:“玄翊,别跟着我。”
玄翊说道:“不会耽搁你时间。”
包谷说道:“我明白你的用意,我现在的状态不好,需要静一静。”她的神qíng浮现起一缕凄然和迷茫之色。她说道:“从我踏进修仙界起,我每次现世都必然会引起血腥杀戮。”刚才,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能够释放出更加qiáng大的玄天剑力量,就好像血脉中有什么觉醒了一样,同时涌现的还有那无尽的剑意及杀伐。她厌倦杀戮、纷争,可是她却有一颗杀心。她的感qíng越来越少,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改变是因为玄天剑的影响还是因为经历……她很惶然,很害怕,这一刻她很想玉宓站在她的面前,在玉宓面前,她只是包谷,一个拥有七qíng六yù的寻常人。她也想请教师母,因为师母是当世对玄天剑最为了解的人。
她知道得到就要有付出,她怕她得到玄天剑qiáng大力量的同时,失去自己。
她驭风飞到城市中央的破界域门前,沿着那漫长的阶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脚下的台阶道纹流转,似乎与那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的天道法则遥相呼应,每走一步似乎都有异样的气息在自己与台阶之间流转。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脑海中忽然浮起一张张面容,玉宓、小师叔、圣姨、师公、师母、师傅卓忘川,一个个同门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复又化作一张张死在她剑下的亡魂的脸,再然后,她看到了满天血色,看到了滔滔血海,看到了一张张脸在血海中沉浮,那一张张面容诉说着她昔日铸下的杀孽。她脚下的台阶化成了鲜血,汩汩地躺着鲜血,一只又一只染血的爪子抓向她那雪白的靴子、长裙,又再被她一一踩在脚下。她只知道,自己要踏上这条路,走到尽头,回去找师姐。紧跟着,她又看到天劫形成,朝她劈来。她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直到那清楚的痛意贯穿全身她才运功相抗。
天劫落下劈在她的身上,那尸山血海汹涌的海水地朝她扑卷过来。她想起师母曾经说过,杀孽过重的人在渡劫镜时会遭到天道清算。她不是已经踏进渡劫境挨过渡劫境的雷劈了么?可是此刻,哪怕她用玄天剑拼命抗衡,那雷仍是一道又一接地劈落在她的身上,劈得她的身上血ròu纷飞,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伤痕累累,饶是以她这样qiáng大的体质都熬不住,劈得她连抗衡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死死地抗住。
破界域门,又名升仙台,这里是离天道法则最近的地方。
她会被天道法则清算劈死在这里吗?
包谷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想回去,想见到师姐,哪怕是死,哪怕熬不下来,她也要找一个离师姐最近的地方死。
包谷被劈得身上的骨头都露了出来,站都站不住,她抬头看看上方那长长的台阶,想到玉宓就在那域门的另一端等她,便觉得不痛了,拖着伤体挨着雷往上爬。
玄翊、战王府及四面八方的人神qíng悚然地看着那被血色红光所笼罩的升仙台,看着那一道道天劫劈下,看着那血光中由天道法则演化出来的一幕幕——
血劫!
瞧这一道接一道的血劫,这分明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血劫。
那一幕幕由天道法则演化出来的影相则清楚地显现了包谷曾经铸下的杀孽!这是天道的清算,没有人能够逃得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血劫,极少有人能够熬得过。能够引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血劫的人,往往都是杀孽满盈之辈,这样的人,走的都是以杀证道的路子,能够活下来的都是qiáng者中的qiáng者。
包谷一阶一阶地往上爬,天雷劈得她都感觉不到痛意,黑暗逐渐侵蚀她的痛意,她仍在爬,倔qiáng地往上爬。她感觉到生命在流逝,她知道自己此刻被天劫劈得不成人形已经快不行了,她不甘心,她不想死,她离回去离见到师姐只差一步。
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躺在台阶上,怔怔地看着前方的台阶,恍然中,她似乎看到再往前不远便没了台阶。差不了多远便到破界域门了。咫尺之遥,却无比遥远,她连抬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包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台阶,无论如何她也不愿倒在这一步。
终于,四周的血色消失了,天雷散去,磅礴的生命jīng华从四面八方涌向她的身体,那濒死的身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愈合给予她脱胎换骨般的新生,那初生的肌肤宛若玉质、剔透无暇,宛若由这世上最jīng纯的力量所凝聚。包谷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觉自己的身体状态踏进了一个不一样的天地。她缓缓地站了起来,长长地吁出口气,从超大储物袋中取出衣裳披裹在身上,然后又朝着那台阶走去。待她走到台阶的尽头,便看到一座巨大的与传送法阵颇为相似的巨型阵台表现出现在她的眼前,诸天十界各据一门。荒天界赫然就在前方不远处。她只需再往前几丈便能到那通往荒天界的传送处。
她缓步走到荒天界的传送处,以传音玉符联系主舰开过来。她忽然感觉到有异样,一回头看到清潆出现在身后不远处。
魃凑到包谷跟前把包谷看了又看,活像第一次认识包谷似的。
包谷诧异地问:“看我做什么?”
魃问:“你怎么活下来的?”她怎么觉得包谷身上有什么保命的东西,不然怎么可能从八十一道血劫中活下来?
包谷不知道怎么回答魃这没头没脑的话,说道:“回来了,那就启程。”
魃那心呐,顿时滴血。她还没去逮地仙,包谷就渡血劫了,她帮不上忙,又担心,只能揪心地蹲在旁边看着,等包谷渡完劫,居然不等她一天时间到就要启程了。可她看着包谷刚才明明都快死了的样子都还死死地盯着这台阶尽头,执念之深,天劫都没劈散,算了,少吃两口地仙ròu又不会死。这么安慰着自己,那心呐,仍在滴血,仍在心痛,仍在怨念。直到,她看到破界域门开启,那qiáng大的力量生生地撕裂虚空,在虚空中撑起一条通道,通道直径只有丈余,深约半丈,乍然看去颇像一扇门,只是这门的四周却是布满了各种毁灭的气息和翻搅的力量,让她都觉得自己不见得就能抗得住。通道的另一边,且是一片罡风肆掠的地方,那罡风迎面扑来——嗯,有点刮脸。她正准备迈步过去,就看到她的清潆号出现在头顶上空,缓缓地降下,然后听到包谷说了句:“清潆,我们登舰。”包谷居然朝着清潆号飞去。
魃问道:“不回了么?”她问完这话,发现清潆号周围的所有战舰都往清潆号中飞去。她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叫道:“你不会是要驾驶我的清潆号qiáng行通过破界域门吧?”瞬间惊得朱唇半开,半晌没合上。
直到战舰全都回到清潆号,包谷居然还没有从主舰下来,又听到包谷的传音,她才确定。魃挣扎地看了看这一步迈过去就能通过的通道,又再看看她的清潆号,犹豫着挣扎着回到了清潆号上的主控室,然后看到包谷亲自坐镇下令开启她的清潆号的破域传送大阵沿着蛮荒界的破域界门的通道送了过去。
清潆想到这直径一丈的通道要被她的清潆号生生地撕裂成出这清潆号大小的通道,吓得一下子用双手捂住了脸,不敢直视啊。
“清潆号”的防御法阵全开,破域传送大阵力量开启到极至,那释放出来的力量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就连那破界域门开启的通道都被扭曲成了漆黑的连光都能吞没的通道,那大得能遮蔽一方天地的“清潆号”冲向那漆黑的通道,那黑色的通道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那不断靠近它的清潆号迅速“缩小”,等清潆号冲向那黑色的口子时,它小得仿佛只有巴掌大,非常平稳地冲过了通道,一头扎进了一片紊乱的罡风层中,它的余势不减,迅速冲破罡风层,猛地停在了云层中。云层下方是一片一郁郁葱葱的绿色。
包谷立在主控中,迅速令人以法阵扫视这片天地,确定是否回到了荒天界。
魃则把捂住脸的手挪开,放出神念去找她的鼎,却发现自己与大鼎的感应断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莫非走错门了?第二反应便是去看自己到哪了。
待法阵中传来一些影相,那群修仙者又是欢呼又是痛哭跟疯了似的,就连包谷都失态得浑身颤栗,就知道自己没回错地方。她顿时狠狠地揪了把自己的大腿,叫道:“我爹爹留给我的鼎呢?”她一把揪住一个cao控主控法阵的修仙者,说:“找,马上把我的老巢所在的地方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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