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人。”
“一”
“云大人。”
“二”
“云……”
“三”
众人重重地叹口气,恨恨地甩着衣袖转身往后退去。
“四”
“前进。”那带队的将军挥了挥手说道。
禁军缓缓向前行,众人缓缓后行。但他们并没有离去,反倒是恋恋不舍地跟在云文的身后,护在她的左右。
枷锁脚镣沉重,云文的心却更重。她云文何德何能,让这些百姓如此护她。而他们护她的举动,她真担心会惹来太子的血腥镇压。毕竟这些当权者,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想过百姓。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众人皆回头望去,以为是皇帝赦免云文的诏书来了,结果马背上是一名锦装女子。
云文看到静优公主,在心里轻叹口气。
“驸马。”静优奔到云文的面前,抓住她的双臂打量着她,眼中带泪。驸马这么娇弱,怎么能套上这么重的枷锁和脚镣。“解开。”她扭头冲那领队的将军叫道。
“微臣见过静优公主。”
“把枷锁和脚镣解开。”静优厉声吼道。
“公主……”
“解开。”静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是。”那将军应了一声,取出钥匙给云文打开枷锁。
静优望着云文,抚着她的脸说道,“驸马”。眼是尽是眷恋,连盯着云文的神qíng也是贪婪的,她觉得看不够她,她想把她的模样深刻的刻入脑海。
云文望着静优,才几个时辰不见,她憔悴了更多。良久,她叹了口气,说道,“静优,你回去吧。”
“不。”静优甩着头,“我陪你去见父皇,我不能让他杀你。”
云文的嘴角轻轻勾了勾,说道,“静优,你是公主,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将来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驸马的。”
“不,我只要你做我驸马。”
“静优,你与我已经再无可能。”云文说道。
“不。”静优泪流满面,“不……”她不要失去她,不要,光想着那失去的痛,就令她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静优,把我忘了吧。”云文留下这句话,抬步往前走去。
静优伸手抓住云文的手臂,拉住她。
云文僵着身子,说道,“我的心里只有雪儿,她是我今生、来生唯一挚爱。”脱开静优的手臂往前走去。对于静优,她必须狠心。她要的爱,她付不起,付不起就不该、不能给她希望。
“云文——”静优公主撕裂裂肺的声音响砌天地,她听到自己的心碎的声音,她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的声音。
云文没有作声,直着身子随着队伍往皇宫走去。
被压到金銮殿上,她坦承地承担了罪状。皇帝判下秋后斩的消息,人被关押在大理寺天牢。
静优哭着去找皇帝求qíng,找了十几次,跪了三天三夜,仍旧未能改变。
换上囚衣,云文坐在天牢的角落里,她的神qíng淡然,心里平静依旧。她不怕死,对于生死她看得很淡,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牵挂,她只是想见雪儿,很想很想见她。
她的玉笛还在,这是静优公主给她带来的。
静优倚在天牢的铁门前,哭得满脸是泪,她看得出她的深qíng,只是却难以回报。
云文站在窗前,轻凑着悠扬的笛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听着笛音,她便能感觉到雪儿在她的身边。
静优公主站在天牢的铁门外,透着狭小的窗口望向云文。身着囚衣的她,仍旧那么的美、那么的飘逸而宁静,那么的脱俗,她岂是那些凡夫俗子、纨绔子弟可比的。
“公主,回去吧。你就算是天天在这里,她也不会……”
静优静静地望着云文,说道,“我在这里陪她,陪她每一天,每一刻。”
“公主,这里是天牢,若被皇上知道……”
“公主,要不去求太子殿下吧,他那么疼你,也许他能再去求求皇上。”
静优公主摇了摇头,说道,“驸马令皇室名誉扫地,再加上父皇和皇兄都把她当成害死皇姐的凶手,他们没有判她斩立决或是凌迟都是仁慈了。”若求能有效,驸马早就被放了。连数十万百姓的联名上书,也未能得到赦免。
“公主。”
“都别说了。”静优站在窗前,目光从未从云文的身上移去一丝一毫,“就让我陪她最后一程。”至少在这里,她能看着她,能看到她,她的心便不会那么地痛。轻抚着手臂,上面满是针眼,那是她每晚用针扎在上面的痕迹。
房间里没有驸马的身影,没有她的气息,听不到她的声音,她觉得心里空得难受,空得发疼,疼得钻心,她觉得惶然无可依靠,她害怕,偶然间有一次不小心被针扎到手臂,手臂上的疼痛居然让她将心里的感觉转移。从那以后她便不断地扎着自己,用ròu体的疼痛来转移心灵的疼痛。
轻咳数声,最近似乎身体也变差了。
“公主。”宫女将披风披在静优的身上,天牢里的寒气重,公主是千金之躯,在这里待久了哪里受得了。可是她们劝不了。
日子一点一滴悄悄地溜走。
静优的身子也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病倒在chuáng上。
云文数着日子,快到秋斩的时候了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秋斩之后,她也许会去投胎转世,她一定不会喝孟婆汤,她要记住雪儿,她要去找她。想到又能够见到雪儿,她觉得好开心,对死不仅不惧,反而还期待。
第二十四章
静优病得很重,每日都会咳出不少的血丝,御医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丝毫效果。
最初太子与皇帝也常来探望,随着静优的病qíng加重,两人来的次数也少了。她身边围绕的也只有那几个贴身宫女。倚在摇椅上,静优晒着夕阳,满脸病容,神qíng落寞。
自从御医宣布她的病有一定传染xing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父皇与皇兄的身影,偶尔见到的就是他们身边的小太监前来慰问,而那些太监生怕传染似的躲得远远的,她见着也烦,也便没再让那些太监入府。
驸马府越来越冷清,再加上秋□近,漫天都是飘落的枯huáng树叶,显得十分苍凉。以前,她从来不曾留意过秋天,即使偶尔看见秋天,也觉得该用“秋高气慡”来形容,可现在她在病中细细地品偿秋天,才发现它是多么的苍凉和萧条,才发现它代表了迟暮。
把头枕在摇椅背上,舒适地窝在椅子中,明天便是驸马行刑的日子。她救不了她,便让她与她一同去吧。既然不能同生,共死也是好的。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很温柔,也很安宁,甚至有着些许幸福。能与心爱的人一同死去,她不幸福吗?亦有一些苦涩,她爱的人不爱她,她爱的人到死惦记的也是另一个女了、一只狐狸。
以前,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尊贵的皇室在驸马的眼中竟然是那么地不屑,可现在她病了,她看到了他们那平时难以见到的冷漠无qíng一面,她懂了,也明了几分。
记忆从脑海中一一浮现,她在想,也许当初自己懂得对爱放手,也许结局到现在会改写。驸马或许不会被砍头,她或许和雪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自己也还有皇姐的疼爱,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继续做那个放肆的天之骄女。
也许,自己的执着,真的是错了。驸马本就不属于她,她费尽心思,耗尽心力,付出那么多,终究还是不能得到她。只是,以前她不懂得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qiáng求。”她以为人定可以胜天,她坚奉事在人为,但结局却告诉她,有些事qíngqiáng求不得。
幽幽一叹,闭上眼任风轻拂脸颊,一切都快结束了。
只是,她很想再见驸马一面,很想很想见她最后一面。
招了招头,旁边的宫女走到她的跟前,行了一礼,“公主有何吩咐?”
“摆驾,去天牢。”
“什么?”
“去天牢。”静优重复一遍,连说话都感到气虚。
“公主。”宫女唤道,她的身体这么差,怎么能去天牢。被皇上知道,不砍了她们的头才怪。
“一切事qíng由我担着,你们不用怕。”
宫女跪在地上,没有送她去的打算。公主的身体这么差,看样子应该是命不久矣,万一见着驸马一时激动而导致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就只有陪葬的份。
“没听到我说的吗?移驾天牢。”
“请恕婢子难以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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