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摇了摇头,低声说:“我睡不着,皇上可是驳回父王不撤退的提议?”
完颜康脸色沉了下来,然后点了点头,恶狠狠地说:“这些贪生怕死的贵族,蒙古还没打过来就慌了,纷纷想让皇上撤向花剌子模的撒麻尔罕城,难道他们不知这上京可是大金最大的屏障?撤向花剌子模的撒麻尔罕城,蒙古骑兵更能发挥所长,他们反而死的更快。”
穆念慈没有接话,她放下盒子,然后在完颜康身边坐下。完颜康将她搂进怀里,亲吻穆念慈的额头。
“念慈,若是皇上真的决定撤退,我想派人送你去牛家村!”
“你怎么有这种想法,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吗?我不要离开你!”穆念慈抓紧完颜康的手,连声质问道。
“念慈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
完颜康握紧穆念慈的手说道。
穆念慈安静下来,说:“康哥,你说,我听着!”
完颜康认真的说:“我们相许的誓言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撒麻尔罕城是苦寒之地,你现在可是有两个人,这会对你的身子不好,你放心,若是事不可为,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穆念慈看了完颜康一眼,脸上犹豫起来。
“牛家村是我们老家,母亲和他到死都想回到那里,你答应我,让我们的儿子在那里出生,也好全了他们的心愿!”完颜康见状,又苦笑要求说道。
穆念慈神色一紧,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康哥,我去,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我们儿子不能没有父亲!”
完颜康认真而又贪恋着那秀美的面容,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穆念慈爱恋的靠在完颜康的怀里,他们两个享受着难得一刻的安宁。
许久,穆念慈笑说:“康哥,你说这肚里的小家伙是男还是女?”
完颜康欢喜的摸了摸穆念慈的肚子,肚子里小娃突然动了一下,完颜康笑说:“这么调皮,将来一定是个调皮的小子。”
穆念慈也十分同意点头,自怀孕以来,这小子可会折腾自己。
“康哥,给我们孩子取个名字怎么样?孩子姓完颜还是姓杨?”
完颜康温柔笑笑,说:“我想过了,等确定父王平安了,我就和你在牛家村过平凡的日子,这孩子还是姓杨,至于名字,就叫……就叫过儿吧!”
穆念慈听了,心中一紧,“杨过”她不停的念叨着,是了,义父和义母的死一直在康哥的心里,此时他心里肯定不好过,过,过错,这个名字既是他对义父义母的忏悔与愧疚,又是对孩子日后的希望。想到这里,穆念慈更加抱紧完颜康。
军qíng越来越紧,上京不少贵族已经开始西行,这天,完颜康一身常服站在南城门墙上看着城外朴素的马车,慢慢地,车子已经离开了完颜康的视线,完颜康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搭在完颜康的肩上。完颜康回过头,正是一脸慈爱的赵王完颜洪烈。
“康儿,你心里不好受就和念慈一起走吧!父王活了半辈子也够了!”
完颜康低下头,然后认真的对完颜洪烈说:“父王,您不必再劝了,念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她不会让我失望的。只是父王,你一定要答应我,一旦蒙古攻破撒麻尔罕城您一定要和孩儿走。”
完颜洪烈脸上露出微笑,点了点头。可他心里苦涩却蔓延开来,这一辈子,除了惜弱,就是身为大金皇子的责任让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惜弱走了,若是大金国也灭了,他还能有什么心思活下去,只是可惜了康儿!
一月过去,蒙古攻克上京,六月之后,蒙古铁骑长列撒麻尔罕城城下,而攻城大帅却是郭靖。
一身戎装的完颜康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严谨有序的蒙古驻营,铠甲上的斑斑血迹可见正是经过一场大战不久。他回想这一路的蒙古战略,心中涌起沉重的无奈之色,现在金国守城是不错,却不能够主动出击。他有种预感,拥有武穆遗书的郭靖huáng蓉很快就会想到攻城的法子。寒风呼啸,雪落满地,也不知道撒麻尔罕城能不能等到chūn天来临。
“王爷,现在蒙古已经退下去了,您是不是先休息休息!”满达跑过来对完颜康说。完颜康看了看天上雪花,突然心中一动。
“满达,快吩咐过去,让守城士兵们往城墙泼水!”
满达心中奇怪,但还是照着做了。很快,他兴奋地跑到完颜康面前,恭维说道:“王爷,水一上城墙就结了冰,让敌人很难攀爬,再加上蒙古人不善攻城,只要撑上两三月,蒙古人必然会因为缺粮而撤退,到时候,我们就有转机了!”
完颜康听了,心中没有任何喜色与骄傲,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许久,他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吧!”
半月过去,撒麻尔罕城因为有冰墙的缘故,蒙古人吃了几次亏后就再也不出兵了,反而在城下不远处驻扎了起来。
这天,完颜康与完颜洪烈议过事后,就隐隐看见一只只“大鸟”落在城墙之上,心思灵动的完颜康立刻感觉qíng况不妙。
他咧了咧嘴,gān涩的说:“父王,看来蒙古已经攻进来了,我们撤吧!”
完颜洪烈两眼望着城墙,眼眶慢慢红了。这时,撒麻尔罕城大街上慌乱起来,甚至有礼蒙古兵的降落。
“父王,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完颜康焦急的扯了扯完颜洪烈的袖子。
完颜洪烈点了点头,完颜康向府中侍卫吩咐了几句,一刻钟后,一群极为朴素的十几个人悄悄从王府后门走出。
行至西门,他们突然发现城门已经被占领,现在蒙古人紧闭城门,开始在西门众户抢劫,周围百姓逃跑哭喊不停,完颜洪烈皱着眉头,手上握的青筋爆出。这时,一群蒙古人围了过来,完颜康心中暗骂自己疏忽,他们一群人静静站在一起,虽说换成普通衣服,但是明显和那群逃跑哭喊的百姓不同,蒙古人并不是笨蛋,很快就觉得自己有问题。
眼见蒙古兵越来越近,完颜康低声对侍卫统领说了几句,侍卫统领向完颜康行了一礼,也不待完颜洪烈,直接打晕了他骑马而去。
蒙古人见两人偷跑,连忙喊叫:“快抓住那个金狗!”完颜康和剩下的侍卫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匕首向蒙古人冲去。
血,到处是血,完颜康只觉jīng神一片迷糊,他的手毫无意识来回砍着,蒙古人越来越多了,他感觉不到尽头。
一杆长枪直入他的胸口,恍惚中,他听到有人一声大喊:“康弟!”完颜康笑了,那个傻小子赢了,不过,他实在羡慕他!
他张开眼睛,感觉有人拔出他胸口的枪,正想法子为他止血。可是他知道他的心脏已穿,根本活不下去。此时唯一清醒的脑中出现一掌柔婉期盼的面容,他看着扶着他的郭靖,努力地说:“帮我……帮我向念慈带……带句……句……对……对不起!”说完,完颜康感觉生命力快速流去,终于他闭上了眼,除了念慈和过儿,我终于还清了,最后,他的嘴角溢出笑容,渐渐地,没有了声息。
郭靖复杂的看着死去的兄弟,想起这两年的点点滴滴,康弟错了?还是自己错了?然后他很快否决,康弟认贼作父是事实,如今为他而死,也是报应。不过,完颜洪烈才是罪魁祸首,为了替父亲,杨叔叔夫妇,还有康弟,他非杀了他不可!
“火葬了吧!”郭靖对身后随军属官说,他要将他带回牛家村与杨叔叔一家安葬,他还要帮他实现最后的愿望,然后再对穆妹妹说声对不起!
……
再次踏入牛家村,已经是物是人非。郭靖走到一间破旧的小屋前,发现屋里没人,他看了看身边的妻子,huáng蓉安慰地对郭靖笑了笑。
“靖哥哥,丐帮传来消息,穆姐姐已经去给杨叔叔与杨叔母去扫墓去了!”
郭靖点了点头,然后对妻子说:“我们也去拜祭拜祭杨叔叔杨叔母!”huáng蓉点了点头。
牛家村外树林小道,郭靖与huáng蓉捧着杨康的骨灰默默地向山上走去,这时,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怀抱一个婴儿走了下来,正是是穆念慈与儿子杨过。
huáng蓉惊喜地对郭靖说:“穆姊姊过来了!”穆念慈听了,抬头一看这二人,迟疑说道:“你们……郭大哥……huáng家妹子……你们是过来拜祭义父义母?”
郭靖点点头,低头看到怀中骨灰,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huáng蓉最是了解郭靖不过了,她连忙对穆念慈说:“穆姊姊,这是你孩儿?”
穆念慈温柔笑道:“是啊,现在已经快一岁了!”huáng蓉听罢,连忙伸出手抱起了婴儿,那婴儿目光炯炯的凝望着huáng蓉,也不怕生,乐呵呵的扯着huáng蓉衣服上的挂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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