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男子顺着儿子目光望去,果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坐在大石头上,瞧这模样,似乎是在想什么事qíng出了神。
锦衣男子无需示意,跟着他们那白面无须的男子就走了过去。
李衍转过头,对他施了一礼,道:“要赏景去西边,那儿看到的景色绝对是最美的。要睡觉休息的去北边,那儿也有一块大石,刚好挡住风。要查看地形,就去东边,不过希望诸位老爷公子脚步轻一点,莫打扰了我师父看望故人。”
白面无须男子一听,将要问的话语吞下肚子。
刚才这小儿全部jiāo代清楚了,他是陪着他师父来看故人的,他师父就在东边,同时言简意赅的介绍了山上的环境,叫人领qíng。
锦衣男子一听,突然问道:“南边呢?”
李衍从大石上跳下来,道:“这地方就是南边,看不了景也休息不了,南边就是用chuī风的,倒是可以用来清醒清醒自己。你们要用,我让给你们就是。”
这gān脆的态度,到底令人诧异。
锦衣男子缓缓走过来,白面无须男子不着痕迹的将李衍和他们隔开,李衍不是真的小儿,这自然明白他是一种保护的架势。
锦衣男子在石旁站立许久,冷风chuī来,果真容易清醒。
他的心中一向清明,需要清醒的只怕是半山亭上饮酒作乐的兄长。
“主子,这儿冷,还是听这位小哥儿的话去西边赏景吧。”
锦衣男子闭上眼,他带过来的小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白皙的小脸开始红了,显然受不住这股大风。
李衍一笑,身子移了移。
锦衣男子睁开眼睛,扫在李衍身上,李衍仿佛觉得自身在他面前毫无遮掩一般,惊恐、紧张等qíng绪全部充斥在心间,渐渐地,李衍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好大的气场,只是凭着眼神就让他生出恐惧的心理。
“走,下山去。”
徐福点点头,那儒生侧过身子让路,显然是不敢反对。
“爹爹,还没看景呢?”
锦衣男子道:“请你伯父一起上来看。”
小孩子一听,原本还纠结的他立刻散去了不满之意。
李衍目送这一群人下山,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摇摇头,应该有一个时辰了。
另一边,锦衣男子道:“徐福,去查查那小子的身份,还有他说的可是事实?”
徐福应下,一旁的稚子听到父亲这般吩咐,笑嘻嘻的十分可爱,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儒生垂下头,他回去也该替太子殿下好好查看一番。
到底是碰巧?还是那小子是被人安排在哪里的?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应对(上)
莫夫子很伤感,不过在李衍过来寻他的时候,他已经起身了。
“师父……”
莫夫子将斗篷松下,此时已经站起来的莫夫子,这件小斗篷显得短小了。
“师父,我刚走动了一会儿,不冷。到了山腰不冷了,您在给我也不迟。”
莫夫子摸了摸李衍的小脸,隐约有热意。于是,他抓住了李衍温热的手掌,慢慢走下山去。
走了十几步,莫夫子触及一处水坑旁的脚印,问道:“有人上来过了?”
李衍点点头,道:“刚才有个三个老爷一个少爷带着一群护卫上了山,似乎山上太冷,于是就下去了。”
莫夫子一笑,自知他这个弟子说的似真似假,也不追究。因为瞧他这弟子的态度,想来来人不是恶人,不必太多担心。
到了山腰,莫夫子将斗篷重新披在李衍身上。
李衍并未拒绝,到底出现在人前,需要衣着整洁。
歌舞美妙,莺声燕语,很是叫人心猿意马。
李衍和莫夫子停下来。
因为一开始的书生才子去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人候在小亭两旁。
两旁中间的小亭被纱帐围绕,隐约可以看到众多楼坊花魁在劝一位男子喝酒。
更引人注目的是,小亭周围围着不少的护卫,瞧他们的站姿和面无表qíng,自不是平常权贵人家的护卫所能相比。
李衍看到小亭一旁的柱子前后立着一个人,他牵着一个孩子,分明就是李衍在山顶看到的那位。
另外儒生和白面微须的人也候在下方,不仅如此,还有几个儒生权贵站在另一侧,可见那被劝酒男子的身份不凡。
莫夫子眯了眯眼,李衍感觉自己的手被抓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旁弹琴的丽君停了下来。”
里面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怎么不接着弹了?”
丽君连忙站起来,行礼道:“请太子殿下恕罪,丽君琴技有限,愿以歌舞像太子殿下赔罪。”
莫夫子一惊,李衍也是如此。
两人忙加快脚步,在小亭约莫八步远停下,就要行礼,却听到里边的太子道:“丽君不是从不献舞于人前吗?”
丽君嫣然一笑,道:“太子是天子之子,自然不算凡人之例。”
太子听到此话,立刻从小亭的软榻上坐起,并推开劝酒的花魁。
他身边侍立的下人将帘子打上去,兴趣盎然的盯着丽君,然后道:“准奏。”
丽君行了一礼,然后下去准备。
莫夫子领着李衍下跪:“糙民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似有不耐,不过还是道:“免礼。”
莫夫子和李衍连忙称谢。
两人退到一边,太子再也没有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也就在这时,李衍见过的那位中年儒生凑到太子耳边,对太子耳语的几句。
太子轻轻点头,对底下站着的三弟道:“孤道为何清了场还有外人下山,原来是平王之故?”
锦衣男子,也就是平王连忙拱手道:“太子恕罪。”
太子轻轻放下,笑道:“无事,孤也是一问而已。”
平王也是一笑:“谢太子体谅。”
本来可以就此揭过,谁知平王身边的小孩突然说道:“太子伯伯,才不是父王之过,分明是那群侍卫懈怠,因为看到我父王带着人上山,就没去山顶盘查。”
平王脸色一僵,重力的拍了拍儿子的头,连忙请罪:“臣弟有罪,小宝不知事,胡乱说的。”
太子笑出声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太监,毕竟今儿是他的太监扶着监视巡查力度的,太监连忙低下头去请罪。
太子温声道:“三弟不必惶恐,说来小宝很有你的模范,眼里揉不得沙子。”
平王心中微松,太子继续道:“小宝过来。”
小宝嘻笑的走过去,太子将他抱起,道:“小宝今日真不错,以后见到谁有出格、犯错的事,可也要不怕事的禀告太子伯伯知道,好不好?”
小宝笑问:“太子伯伯会罚他们吗?”
太子道:“自然会的,朝廷律令摆在那里,而且太子伯伯身为储君自然有必要秉公执法。”说到这里,太子转过身对一旁的太监道:“王路,今晚你去领三十板子,今天当值的侍卫全部罚俸三月。”
小宝听了,连忙道:“太子伯伯好厉害。”
太子揉了揉小宝的发髻,小宝顺势将头靠在太子肩膀上,太子座榻后面无人,没有人看到小宝眼睛的狡黠。
平王心中微微抽动,这混小子,虽然帮他证明他对太子无害,但也得罪了东宫的人,到底还嫩,以后得好好教。
太子温声对平王道:“三弟起吧。”
平王躬身道:“谢太子殿下。”
太子点点头,然后将小宝放下。
小宝伶俐的走到平王身边,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太子。
太子看向莫夫子和李衍,问道:“你和你身边的小儿如何上了山顶去?”
莫夫子和李衍心中一叹,果然是这样。
上面的人勾心斗角,他们因为参与到一个巧合就变得复杂了。
“糙民莫铅祖叩拜太子,今日糙民回乡,得知故人被安葬在山顶,所以便携过来拜祭,未想太子殿下驾临,打扰到太子殿下。”
太子目光意味不明,低沉道:“原来如此。”
莫夫子道:“不敢欺瞒太子。”
太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将目光放在李衍身上。
“莫铅祖,好熟悉的名字……”一个花魁低喃道。
太子立刻将目光移到这花魁身上,花魁这时想起来,欢喜道:“我记起来了,是莫化舟,二十多年前名动钱塘的莫大才子,妈妈和前辈们一直念叨着。”
太子听到莫化舟也有了印象,嘴角微微勾起,道:“原来是莫大人回乡了,怎么这么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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