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谢主隆恩。”
双手捧着圣旨,缓缓起身。
“恭喜了,李大人。”
李衍微微点头,安伯很有眼色的递了几个红包过去。
宣旨太监掂量红包的重量,笑得越发开心。
打发人离去后,李衍带着圣旨进了书房。
打开玉匣子,看着里面躺着的圣旨,李衍不知为何竟然开心不起来。
他早就知道他要成亲了,也早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更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对自己一心一意,他已经比起无数人要来得幸运。
将盒子盖紧,他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他要担负起自身的责任来,不管他对妻子是什么样的感qíng。
李衍哑然一笑,说到底,他是得了婚前恐惧症了。
第二日,李衍第一次以吏部郎中的身份入朝。
吏部郎中在金殿中是没有他的位置,他和众多的官员在殿外站列,这倒是最靠前的地方。
朝事一如常,辰时散了,各大官员回了各部。
以李衍的官职本应该去吏部熟悉事物的,可是却被太子的人叫走。
留下吏部等人思虑着如何对待这个新来的同僚。
东宫。
刘璘已经坐在书案前等候。
这番态度,令为师者大生好感。太子上学,师更尊弟子,太子迟来无人敢非议,称等君天经地义。太子能早早等候,便会多好学之名。
一般而言,除了少傅就是德高望重的老学士,太子需要给些面子。
其余诸如李衍的讲师,是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今日太子提前进学,以后李衍在太子众多的讲师中地位会有所提升。
李衍给他请安,刘璘指了指位置,道:“坐吧!”
李衍轻轻点头。
座上很软,让李衍在朝堂外站了一个时辰只觉得舒服无比。
“孤已经和皇祖父、父皇说好,每日下朝后第一个时辰由你讲学。”
李衍看着自己书案上重叠的书。四书五经、政治军事,还有各种史书。
“臣听闻,由向少傅为殿下讲授为君之道,诸学士讲政,钟学士讲儒家……赵学士讲法?”
刘璘点点头。
李衍想着太子各方面都有老师,到也为难。
李衍现在是讲师,不是以前刘璘拖着他指着章节让他讲授,所以李衍必须要拿出个讲学章程。
想了些许时候,道:“殿下,臣为你讲史如何?”虽有讲史的学士,不过史书何其多,那学士哪里都能讲完。而且,李衍打听过,讲史的张学士告假,大夫说需要为他母亲准备后事,想来张学士也需要丁忧三年。
这张学士叫张初晖与李衍也是有旧的,正是李衍考中举人时的座师,也是与贾家断了姻亲关系的贾琏母家。
刘璘点点头,对于他来说,什么东西都学得差不多,剩下的自己学习慢慢参悟而已。
现在,他已经不常招讲学学士给他上课了。
他想李衍每日报到,其实也是想每日多见几回,多一些独自相处的美好日子。
于是,刘璘指了指旁边的《资治通鉴》。
问道:“李学士如何看待此书?”
李衍翻开几页,道:“司马温公《通鉴》,天地一大文。结构之宏伟,取材之丰赡,使后世有yù著通史者,势不能不据以为蓝本,至今卒未有能愈之者。”
刘璘有些意外,他以为李衍这等傲学之士虽然会推崇前人,却也不会说得这般神圣。
“殿下,今日就从汉纪开始。”
刘璘问道:“为什么从汉开始?汉之前也有周与秦。”
李衍道:“周与秦可做考虑,然汉与本朝最为相近。”
刘璘目光闪了闪,汉吗?
李衍丝毫未曾察觉,很是认真的给刘璘讲楚汉之争。
项羽此人虽英雄了得,刘邦做人不堪,可是他得承认“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句话。
刘璘听得异彩连连,因为李衍讲学非常道。
而是先介绍楚汉之争,然后将人代入败者一方,让他慢慢分析,再慢慢谋取胜利。
这样一来,更能让刘璘深刻了解汉,甚至开阔了他的思维,锻炼了他的心智和他的能力,还有……帝王心术。
一堂课下来,李衍说得口gān舌燥。
比起两年前,他只需要回答刘璘的疑问来,这有着很大的不同。
刘璘完全沉浸在书海里。
李衍微微抬眼,原来,门边的太上皇不知听了多久。
似乎注意到李衍的发觉,他打了个制止的手势,然后走了。
李衍一直想着太上皇那饱含深意的目光,让他凭空生出不安来。
太上皇的警告(下)
“殿下,时间到了。”全禄低声提醒道。
刘璘的脸顿时黑了,李衍从重重文件中抬起头。
殿下,微臣告辞。”
刘璘伸出手:“别。”
李衍面带疑问,刘璘却向外道:“谁来了?”
全禄低声道:“钟学士到了。”
刘璘面带微笑:“去,提前抬午膳过来。”
等到全禄下去,对李衍轻声道:“一起陪孤用膳如何?”
李衍叹道:“谢殿下恩典,只不过臣与殿下在后堂用膳,钟学士在外苦苦等候,颇让臣不安……”
刘璘笑道:“就知你会这般说,无妨,这场午膳,钟学士与孤一块用。”
李衍抬起头,此时的刘璘已经完全做主了,根本没有让李衍拒绝的余地。
刘璘起身。
“随孤去内堂去。”
李衍一怔,刘璘却在这时候已经踏入内堂门。
“怎么还不进来。”
李衍挥去头脑中的杂念。
“殿下。”
内堂是太子的小休的居士。
刘璘站在一橱柜旁边,见李衍过来,便招呼他过去。
李衍瞅着刘璘这般迫不及待的模样,倒是与往日不同。
往日尽显威仪和尊贵,到让人轻易忽略掉他的年龄。
现在他这番qíng绪反而更像一个孩子。
李衍走过去,刘璘含笑拉开一个抽屉。然后将抽屉的盒子搬了出来。
李衍疑惑起来,刘璘很快解了他的疑惑。
盒子打开,刘璘道:“你不是对西洋的东西有兴趣?前些日子得了一物,孤送给你。”
刘璘哑然一笑,这一瞧盒子里面的东西。
竟然是一面镜子——玻璃镜子,镜子很欧式,镜面上有不少斑点,远远不如前世的镜子那般明亮光泽,可是比起铜镜来要显得清晰一点。
李衍有些苦笑不得,虽是西洋玩意,可是哪有送镜子给男人的。
刘璘将东西拿出来,对着自己照了照,很是满意自身造型。
“过来看,看看是不是很清楚。”
李衍只得走过去。
镜子中出现一大一小的人物,大而俊秀,小儿华美。
刘璘清晰的闻到一股淡淡清香,比之种种女儿香更能摄入他心里去。
“清晰吧!”
李衍点点头:“十分清晰。”
“喜欢吗?”
李衍想着这既然必须收下,便想着将这东西摆入萧宜秀的房间里。
“谢殿下。”
刘璘微笑点点头,也就只有李衍的风貌能配的上用这样的明镜。
李衍盖上盒子。
刘璘带着深意道:“孤所赠的东西,李衍可莫搁置到一旁不理会了。”
李衍一怔,微微一想,顿时有些会意。
真是萧宜秀的好表弟,他的好上司,竟然关心他的感qíng生活,定是让他jiāo于宜秀,得她开心。
“微臣不会,每日必然要用的。”
刘璘点点头,想着李衍对镜梳洗的样子,心中一团火热,只可惜,他看不到了。
这接了东西,闲话一会儿,午膳已经布好。
钟学士是个大儒,对于太子这头一回设宴,心中感动异常。
所以,李衍和刘璘出来的时候,还能看到钟学士这位老人微微颤抖的模样。
有道是,皇帝、太子、太后赐宴,根本就无法吃饱,李衍原本还能放开一点,可是钟学士这轻易不动,到叫他也不好妄动。
一顿午膳就这么结束,刘璘的心qíng不错,派人送李衍出门,就和钟学士进去学习了去。
李衍抱着盒子走出东宫,顺着出宫的路离开,太监就让退下了。
转出一条巷道,前面就是大殿广场了。
“李大人……李大人,先别急着走。”
李衍转过身来,只见身后有一老太监跑着追过来。
李衍立即认出了他,正是太上皇身边的太监总管张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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