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伯叹道:“主子当年没有送出去,他定希望少主子能送出去的。”
碧秀心有些好奇,慕意清没有送出去的东西?难道是给大师伯的?
石之轩接了过来,然后说道:“先放回去吧。”
慕伯一听,然后冷冷的扫了碧秀心一眼,碧秀心蹙眉:“秀心可得罪慕老了?”
石之轩对于这位从小照顾他的老人很尊重,而且他虽然称呼他为少主,实际上并不是他的手下。所以,他并未有任何发作的意味,反而平静的说:“还不到时候。”
慕伯说道:“如果是少主子不希望将其送出去,我就收回去。可是少主子既然将碧姑娘带回,就证明少主子已经有所决定。少主子犹豫之前,为何不问问碧姑娘的想法?”
石之轩面色一沉,他已经确定慕伯的来意。想起初来此地秀心和他的约定,他心中摇头。
女人向来多qíng,本想借qíng让秀心心甘qíng愿放弃一切跟着他,谁知道,秀心还未有此意,他就已经沉浸在她编织的qíng网中。他很喜欢看她笑,喜欢呆在她身边听她说话。她若细水一般慢慢渗进他的心怀,让他不愿舍去。
师父说,慈航静斋的女子最厉害的不是让人一见倾心,而是与之相处后动心动qíng。更可怕的,在动心动qíng后,是一生的绝望,而且这绝望还会让人却生出一丝恨意。她们不会动用任何yīn谋,只会当着面设下他们明知是危险的陷阱,然后她们会微笑着看着众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心甘qíng愿地跳进陷阱中去。而且每当有人有丝毫犹豫,她们会心甘qíng愿的陪着众人一起跳。而这一跳,众人的心已经丢下,当他们泥足深陷再也出不来时,而她们却会仙姿从容的从陷阱中飞出!
想到这里,他深深的望了一眼碧秀心。
碧秀心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之轩,你可有话对我说?”
慕伯重新将东西递过去。
石之轩身上复杂的看着这个盒子,然后将其jiāo到碧秀心手上,说道:“你可愿接受它?”
碧秀心好奇的将这个盒子打开。凤冠霞帔,红色嫁衣。柔滑的锦缎,明亮的珍珠彩带,构成一套价值连城的嫁衣。
碧秀心瞬间明白了,慕伯竟然忌她如此。
慕伯紧紧盯着她,静斋女子可以与人相恋,但是敢私自成亲的没有几个。她若接受了,证明这是她不是借石之轩渡qíng,那么他所担心的事qíng就不会发生。如果她不接受,也好让少主子在还未深陷之时看清她的面目。
石之轩点头。
“秀心可愿穿上它?”
碧秀心的手摸向这红色的喜服,她抬起头:“很漂亮。”却不说同意。
石之轩突然记起那日燕好之后她说过的话,她说她可能会走。
脸上微沉,双手合紧。
慕伯心叹,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剩下的事qíng就让少主子独自去面对。
慕伯踏出院子半步,便听到盒子落地的声音。慕伯摇了摇头,然后走得更快了。
嫁衣上的珍珠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碧秀心淡淡的看着,不发一言。
石之轩突然起身,说道:“我出去走走。”
碧秀心轻轻点头。
门被石之轩关住,碧秀心起身将落地的嫁衣捡了起来。又想了想,她找出针线将珍珠重新坠了上去。
将东西重新放进盒子中,她扫向窗外的风景,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两人两个月的相聚,qíng虽变深,但是双方的信念一直都未曾改变。
石之轩想要她妥协,她又何尝不希望他脱离。本来心照不宣的事qíng,被今日慕伯彻底捅开。她和石之轩都已经明白,这两种qíng况就是再恩爱许久也不会出现。
一整天,碧秀心都未曾看到石之轩的踪影。
晚上,碧秀心站在这宅子的最高处看着宅子各处。
箫声响起,在月夜中显得格外明亮。
明明空灵轻松的曲调却给人一种哀婉凄切的感觉,果然,碧秀心感觉到她身后有一处身影落下。
石之轩径直坐在石桌前,手中的酒瓶搁在桌面上,然后对着碧秀心的背影坐了下来。
他静默了半响,突然直向一株夜昙,问道:“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保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碧秀心扫向那株夜昙,放下唇边的玉箫,说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石之轩突然提起酒往嘴中灌了下去。
碧秀心的箫突然抵住他的酒壶,说道:“你何必如此?”
碧秀心又指着这夜昙:“事和物起于心,此花,心中不想,眼不观望,它便不存在。”
石之轩紧紧盯着她:“此花本就存之,心中不想,眼不观望,它依然还在。”
碧秀心一叹:“之轩太过执着。”
石之轩说:“秀心太过明白。”
碧秀心摇头:“我其实并不明白,所做一切都是随着自己心意而来。”她知道自己与他相恋的结局,可是爱qíng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却没有丝毫逃避。
石之轩目光闪动,碧秀心嫣然一笑:“索要我明天准备离开!我的心再做出决定的时候,我会回来。”
见石之轩不语,她对他嫣然一笑,说道:“我不会回静斋,可是也不愿成为邪王的妻子。”
石之轩顿时明白,他在踌躇。
碧秀心紧紧盯着他,他终究有太多的顾虑。
碧秀心继续说道:“还有,现在邪帝舍利不在我和鲁妙子身上。”
石之轩一愣。
碧秀心低头,然后绕过他,向亭子走下去。
“碧秀心。”
碧秀心停下脚步。
石之轩终究没有说什么,碧秀心提起步子便离开了。
☆、49秀心,吾妻
宅子并不小,阁楼亭榭、花廊水池都俱全。
里面居室分布和摆设,显得十分韵味,更隐隐与天地自然契合。
宅子里只有两个人,还是只有一个老人。
“少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慕伯,这是秀心。”
慕伯看了碧秀心一眼,并未表现任何热络。
石之轩对碧秀心耳语几句,碧秀心便向远处阁楼走去。
慕伯立即冷声对石之轩说道:“慈航静斋的女人?”碧秀心听到这话,脚步微顿。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她!
石之轩说道:“秀心和她们不一样。”
慕伯说道:“修炼剑典的女人都是绝qíng之人,你师父落寞了一生,你也要步他后尘?”
石之轩说:“我不会,秀心也不会。”
慕伯摇头:“你无论对什么事qíng都太过自负,而有些时候,自负就会成为你的弱点。”
石之轩这次并未反驳。
碧秀心听到这里,便加快了脚步。
慕伯这时候对石之轩挥了挥手,然后提着个扫把离开。
石之轩神色变幻了几分,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朝着碧秀心离去的方向追去。
碧秀心在长廊的横坐上坐着,眼睛望着长廊下的池水发呆。
“秀心。”
碧秀心没有回头,说:“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石之轩说:“你还是跟着来了。”
碧秀心回过头:“是的,我还没想清楚,却已经到了地方。”
“胡利的预言果真有些准头,虽然时间不对。”
石之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的心里想的如他所说,以身饲魔?”
碧秀心摇头,随即看着他:“见到那位慕伯,我便清醒了,我和你的目标不同,甚至还存在巨大的冲突。这次随心跟过来,日后我们也不会和平下去。”
石之轩失望的说:“你心中的大义远胜于我。”
碧秀心一叹:“你又何尝不是,你的大业比我更重。”
“你想……”
碧秀心说:“这一段时间,我们暂且抛开那些纷扰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可好?”
石之轩笑道:“有何不可。”
两人看着对方的目光虽有qíng意,但是却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深意。这一段时间,谁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湖上因为石之轩、碧秀心的消失变得奇妙起来,魔门的人甚至整个白道都开始寻找。
谁也没有想到石之轩和碧秀心却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过着悠闲生活。正如那日约定,碧秀心和石之轩暂且抛弃一切纷扰,过着舒服惬意的日子。
两人心中有qíng,这平静如水的日子不但没有让两人感qíng变淡,反而让两人更加默契起来。志趣相投、qíng意相生,仿佛真的如同神仙眷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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