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瑟普斯还没醒过来,但米诺斯却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留得太久。
看这里的痕迹,来的肯定不只有一个人,那具尸体被拖行的痕迹还留着,直愣愣的一条,一点儿都不像láng群能拖出来的痕迹。
而且瑟普斯并不是多冲动的人,而且动作也一向谨慎。
会让瑟普斯直接冲出去的,肯定是这三个人说了什么会威胁到他们生存的话。
米诺斯自认为对瑟普斯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瑟普斯在这座森林里唯一一戳就爆的点只有那个dòngxué。
大概是这几个来自克里特的战士有所发现,毕竟比这个dòngxué更适合生存的地方实在是太难找了,而且dòngxué里的有他们所有的财产和储备粮,生活的痕迹实在太重,而确定了米诺斯没有死而且森林之中还有个正在帮助他的人之后,这几个男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得不说,米诺斯的猜测准确率相当的高。
蛇獴看到米诺斯伸手,站在瑟普斯肚子上,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冲着米诺斯龇牙威胁。
米诺斯愣了愣。
“我们得带瑟普斯走。”米诺斯说,虽然他觉得对一只蛇獴解释自己动作的目的有点儿傻,但还是这么做了,“这座森林里还有其他人,会杀死我们,还有,láng群要来了。”
米诺斯说的并不是假话,半神之身的他比起瑟普斯的感官都要灵敏不少,而蛇獴更是这方面的行家。
米诺斯话一出,蛇獴就咬开瑟普斯身上的小shòu皮袋子,叼出一根糙绳来,递给了米诺斯,然后拍了拍shòu牙。
“给瑟普斯戴上?”米诺斯猜测着蛇獴的意思。
蛇獴点了点头,跳下瑟普斯的身体,安静的趴在一边不动了。
米诺斯拿起shòu牙,动作不怎么熟练的把shòu牙绑了一圈又一圈,再低头的时候发现瑟普斯的呼吸又变得紊乱起来。
米诺斯吓了一跳,赶忙把绑好的shòu牙挂在瑟普斯脖子上,这才让瑟普斯的呼吸再一次平稳起来。
“他……不能离开这个?”米诺斯说着,将瑟普斯扶起来,将他挪到背上。
米诺斯有些庆幸,还好瑟普斯这两年因为吃的不是很好有些营养不良没长太高,不然他背起来还真有些尴尬。
蛇獴叫了一声,米诺斯猜测大概是肯定的意思。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蛇獴在背后到处乱窜掀起无数落叶,简单的扫除了他们留下的痕迹。
幸好今天没下雨,要是下雨了,这痕迹还真的不好处理。
米诺斯背着瑟普斯回到dòngxué,小心的将人放到shòu皮chuáng上,盯着那颗shòu牙发愣。
这么绑着实在不怎么结实。
万一掉下来了,瑟普斯还是会死。
米诺斯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个shòu牙给瑟普斯挂稳。
以及怎么样才能让瑟普斯原谅他之前的隐瞒,米诺斯知道瑟普斯肯定已经知道了他隐瞒他的事qíng。
而不巧,这件事qíng正是导致瑟普斯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米诺斯都有些不敢想象瑟普斯醒过来的时候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不敢想,所以他就索xing逃避过去不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不奢求瑟普斯会原谅他,但他总得好好照顾瑟普斯,对他好。
是求得问心无愧,或者是发自真心的希望再一次得到瑟普斯的好,米诺斯心中隐隐更加偏向于后者。
因为瑟普斯真的是头一个让他感觉到明确而直白的善意和愉快的人。
米诺斯并不想就这么失去瑟普斯,他想要对瑟普斯好,以弥补自己的过错,或者说,他想要赎罪。
米诺斯低下头算了算,感觉这笔人qíng债,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瑟普斯没有醒过来,米诺斯也不再只呆坐在他身边,他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指望别人。
之前指望瑟普斯,之后指望来的那些,是城邦之主的人。
结果却酿成了这样的恶果。
米诺斯站起身来,仰头看着已经西沉的太阳,火红热烈的在天际燃烧着云朵。
在瑟普斯醒过来之前,他也许能够想办法先处理掉隐患——比如还在森林里游dàng寻找着他的克里特战士。
米诺斯偏头看了一眼蹲在窗边上一眨不眨的看着瑟普斯的蛇獴。
他找不到人,但这个小家伙肯定能找到。
第 10 章
米诺斯蹲在蛇獴身边,半晌,带着那么些纠结的试探的问道:“你能找到他们吗?那些伤害了瑟普斯的人类。”
蛇獴动了动,竖起来的身体转向了米诺斯。
“我们得去杀死他们——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米诺斯说道。
他经常见证死亡,每次城邦的狩猎队回来之后,运气不好的总会抬回来一两具尸体,或者重伤的人,伤口狰狞可怖,鲜血横流。
以往米诺斯看着那些尸体,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他能理解那些死去了丈夫或亲人的人哭号悲恸的心qíng,却没办法感同身受。
因为他从未有过那样的qíng绪,但看着母亲每天对着宙斯的神像满面哀愁,他多少能够了解一些。
瑟普斯让他终于感受到了那些人当时的心qíng,这种体验实在称不上多好,但却让他珍视——不管是这难得的经历还是让他感受到那种无力和对失去的恐慌的瑟普斯,他都想要好好珍惜。
他不在乎他的兄弟对他毫不留qíng的残酷,因为他从未对他们抱有期待,他也可以不在乎母亲彻底忽视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从未得到过母亲哪怕一眼的关注,他也同样不在乎克里特的城主——这个算得上是他养父的人对他不假辞色,因为他从来都更加期盼宙斯的恩泽。
但他却不能不在乎瑟普斯的逝去。
即便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过一个来月,却让米诺斯重视极了。
米诺斯看了一眼躺在chuáng上安睡的瑟普斯,视线又落在蛇獴身上,“你能找到他们吗?”
蛇獴伏下身,直接蹿了出去。
米诺斯愣了一瞬,而后轻笑了起来。
这只蛇獴对瑟普斯的照顾实在是出人意料得很,不过瑟普斯也实在幸运,能够得到这样jīng巧的小生灵的帮助。
——米诺斯可不认为那只小家伙只是一只单纯的蛇獴而已。
具体是什么,米诺斯也抓不准,他的见识还是太少,克里特岛都没能走遍,城邦对他的保护实在是太好了,他甚至连离开城邦的机会都很少。
米诺斯伸手理了理瑟普斯的头发,而后走到一旁去磨石刀。
瑟普斯的那把石刀大概是掉在哪里了,之前匆忙之中他没想到要去找,现在再回头去找也已经晚了。
米诺斯用力磨着石刀,他的手上经过这个月的磨砺已经生了一层薄薄的茧,摸上去硬硬的,不同于之前的滑嫩。
未来的冥府判官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种茧子出现在小孩儿身上的可能xing极小,除却奴隶之外,平民与贵族的孩子都是受到极为严密的保护的。
毕竟孩子几乎意味着整个城邦的未来。
但一旦到了十六岁,不论之前他们受到多好的照顾和保护,都得离开城邦的庇佑,跟着狩猎队进入森林。
成长得更快一些的孩子则在更加年少的时候就会跟着狩猎队离开城邦去磨砺。
在克里特,不论男女,一旦成年了,手中的厚茧都是不可避免的,虽然年纪小的时候长了茧子可能会让人觉得这家大人对孩子照顾不佳,但对于米诺斯来说这些都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qíng。
米诺斯磨快了石刀,学着瑟普斯之前的动作,用糙绳沾了点儿蛇毒,小心的抹在石刀上,而后晾在一边。
夜里正是适合偷袭的时候,米诺斯蹲在dòngxué口,是不是回头去照看一下瑟普斯。
脖子上挂着神赐的shòu牙的瑟普斯睡得很香甜,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米诺斯在初秋有些凉的夜晚里等待着那只小动物的归来。
露气很重,凉凉的润湿了脚底脚踝。
结果就这么一直到天亮,晨光透过林间的薄雾照进山dòng,蛇獴都没有回来。
米诺斯有些坐不住了,他回头拨弄了一下篝火堆,添了一把枯树枝,呈三角形搭好,以防止篝火熄灭。
他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瑟普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蛇獴如果不见了,瑟普斯醒过来的时候会更生气的吧。
但是他现在却不能离开,如果他离开的时候,那些人摸到了山dòng里,瑟普斯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这也是为什么米诺斯没有跟着蛇獴离开的原因。
他只需要能够暂时掌控那些人的行踪,等到瑟普斯醒过来了,至少能够自己走动,打不过能够躲的时候,他才能离开dòngxué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但是一个晚上过去了,蛇獴却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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