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神谕都昏沉沉的,带着暮色。
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因为过多的外来者的肆意妄为而摇摇yù坠,他们这群本该永生的神祗却正随着时间慢慢迈入生命的尽头。
如果想要保住这个世界运作下去,只有他们做出牺牲。
规则组成的世界赐予了他们创造的力量与无上尊荣,如今规则不知什么原因摇摇yù坠,与其就这么死去,不如再为这个世界的存在而贡献最后一份力量。
传承就是在命运女神作出了诸神破灭的预言之后,才从诸神之间诞生的想法。
并不只是创。世神才有的,绝大部分的神祗都做了传承,塔利大陆的原住民神祗们大部分都想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那个吉尔伽美什后来……”光明神看向自然之神,问道:“得到生命神格了吗?”
“并没有。”自然之神反应了许久,才回答道,拥有一个话唠命运之神妹妹的自然之神并不忌讳透露这些,“他最终还是死了。”
“那我就放心了。”光明神咧开嘴朗笑了几声,却透着时光的刻痕。
自然之神也附和着笑了笑,半晌,他叹了口气,“我有些累了。”
光明神看向他的好友,目光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还没到日子。”像是察觉到了光明神担心的目光,自然之神安抚的说道:“我不会抛下你们先离开的。”
光明神笑骂了一句什么,而后叹息道:“你休息吧。”
自然之神点了点头,切断了他们的联系。
光明神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额头,向后倚靠着王座的椅背,阖上眼休憩起来。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时间已经拖曳着它的尾巴略过了十六个chūn夏秋冬。
被他拉扯过来诞生在还未变成流放之地的塔利大陆之上的阿波罗,正在今天接受教皇的加冕。
成为一个正式的……神官。
光明神挑了挑眉,目光中透出恶作剧的愉快。
☆、不对劲
第七十一章 不对劲
阿波罗穿上了一身能够代表光明教廷的神官服饰,他回头看着这些照顾着他长大,引领他教导他成长的神职人员,抿着唇扬起了下巴。
十六岁的少年身材挺拔,身上贴合身材的神官袍与人们认知中的等阶分级截然不同,白底的神官袍金线封边,宽阔的肩膀将大衣领撑起,头上的兜帽放下来露出一头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金发。
宽大的袖子口开在手腕上,露出了里头被白色手套包裹住的手,手中握着一根法杖,前方从领口下垂到神袍最下方的布料底部绣着光明教廷的标记。
阿波罗与教皇站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前者身上的这一身神官袍几乎就只在教皇的袍子样式上做了一点微末的修改,让它看起来不那么严肃拘谨,更为符合朝气蓬勃的少年人形象。
就连那根法杖,都是按照教皇权杖的模式来制作的。
阿波罗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地位有多高。
“收敛你的傲慢,阿波罗。”教皇从背后拍了他的背一把,力气不小,沉闷的响了一声。
阿波罗脸色不变,却瘪了瘪嘴,收敛了刚刚锋芒毕露的姿态,面部表qíng略微扭曲了一下,然后就那么扭出了一个阳光灿烂让人看一眼就心生好感如获重生的笑容。
年老的教皇看了看自己的教育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没能如他所想的一般把阿波罗培养成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但这孩子能够在表面上摆出这样的表qíng也已经让他足够满意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神官了。”教皇这么说道,目光中透着柔和,他看着阿波罗从小小的一团长到这么大,手把手的教导他认识这世间的一切,将毕生所学都一点点教给了阿波罗。
如今一手养大的孩子终于成年,该是试着独挡一面的时候了。
阿波罗掀掀眼皮,瞅了教皇一眼,伸手摩挲了一下挂在手腕上被绑着的绿色小球,有些莫名浮动的心绪平静下来,偏头看向教皇,点了点头。
教皇对于阿波罗这样的态度已经没了脾气,这孩子自从能够自理之后就一直这么高傲,还有那个被自然神殿的教皇判断是自然之神所属物的小球,只要一将这东西拿走,阿波罗爆发出来的愤怒与疯狂几乎连狮鹫骑士都压不住。
想想三个月之前有个新晋上来的狮鹫骑士跟阿波罗开玩笑把他的这个小球勾走的后果吧。
那个骑士跟他的狮鹫到现在还没能成功从chuáng上爬起来——当然也有阿波罗不准神官和牧师们去帮助他们的原因在。
“你得离开这里去历练了,我的孩子。”教皇叹了口气,有些不舍。
“我不是你的孩子。”阿波罗一点都不识相的说,有些受不了教皇的墨迹,“我也不是这……”
阿波罗顿了顿,眉头一皱,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
又来了。
这种即将脱口而出却又半途卡住的感觉。
阿波罗确定他忘了什么,而且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他深吸口气,摩挲了一下手腕上充满了温和气息的小球,勉qiáng将心中的躁动压了下来。
“阿波罗。”教皇皱着眉喊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阿波罗看着老人的神qíng感觉有些别扭,半晌,他才不qíng不愿的哼唧了一声。
“去吧,西方有邪魔作祟,这将是你试炼的第一步。”教皇说着,将慈爱的目光收了回来,变得严厉而肃穆。
试炼这两个字眼在阿波罗耳中过了一遍,闹得他脑子里嗡嗡响。
然而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纠结,他走到门外,一头狮鹫停在外边,正冲着他发出鸣叫。
这头狮鹫是他亲手养大的,阿波罗知道这是教廷特意让他养的,以方便他以后的行动。
阿波罗抬手拍了拍狮鹫伸长了低下头来亲昵蹭着他的狮鹫,翻身上了狮鹫宽阔的后背,回头看了一眼他长大的地方。
本该升起浓烈不舍的阿波罗心中却一片平静。
这个在概念里应该是他的家的地方,在他眼中总是有着极为qiáng烈的违和感。
他的家不应该是这样的,阿波罗收回目光,伸手拍了拍身下狮鹫的背脊,“走吧。”
狮鹫长鸣了一声,挥舞着翅膀避开了牵住它缰绳的人,带着一阵凛冽的风直冲云霄。
阿波罗低头俯视着范围极广的教廷总部,眼神茫然了一瞬。
好像在他的印象中,教廷也不该是这样子的。
应该更加的……阿波罗想到这里又一次卡住,不管怎么努力也继续不下去了。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习惯xing的伸手摩挲着手腕上的那颗小球。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自己对于教廷有什么好不满的,甚至他对于光明神的信仰也绝对没有那座大殿之中任何一个高等神官虔诚,即便他是被光明神眷顾的人,又或者他在光明神殿之中长大,都没能让他对光明神升起多少崇敬之声。
他偶尔甚至会感觉,那座神像不应该是那个满脸胡子的老头子的模样,而应该是他。
他这么想不对,阿波罗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盲目的自信和吓死人的叛逆心是从哪儿来的,按照教皇对他的教育,他也绝对不应该长成这样。
只是阿波罗的脑子里总是蹦出各种各样的想法,并且迅速就被接受,然而这些东西往往与他收到的教育相悖。
光明神的神官们总是对人们充满了同qíng与怜悯,但阿波罗看着人们因为受了重伤而痛苦呻吟,因为自己的悲惨而痛哭流涕,阿波罗就那么看着,心中升不起丝毫涟漪。
——但他还是能摆出那副悲悯众生的表qíng,安抚那群悲恸的人。
就像现在一样。
停在一座算不上多繁华城镇中进行短暂休憩的阿波罗,低头看着猛地抱住他的腿,乞求着他的帮助的人,脸上条件反shexing的挂上教皇每天给他纠正无数便的温柔笑脸,手中光明之力微吐,将抱着他大腿的人qíng绪安抚下来,顺便不着痕迹的微微后退了一步,避免了再被抱住大腿的命运。
“神官大人!神官大人!求求您了!”男人跪在地上哭着,“请您救救我的妻子。”
阿波罗低头看了一眼白净神官袍上的污渍,脸上笑容不变,“这座城镇中不是有光明神殿吗?”
“我们根本见不到这里的牧师和神官!”男人的话音一落就引来了一片附和声,“他们只会顾着城里的贵族,对平民治疗需要jiāo钱,价格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付不起!”
阿波罗挑了挑眉,目光透出诧异。
一直以来生活在光明教廷的他并不知道下边儿居然还会有这样的qíng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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