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叔嘴都气歪了,憋了半天,呵斥一句:“我真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不懂事的娘们!今晚你也别进屋,陪那野狐狸一屋睡去!”
梅姨冷道:“谁稀罕跟你一屋?”
“凭什么!”躲在屋后的桑诺终于忍无可忍,火气腾腾的冲出来:“这是山神爷爷家!大家都是客,你凭什么不让梅姨进屋?你自个儿怎么不睡出去!”
铭叔没搭理那小狐狸,得意地斜了梅姨一眼,似乎料定她不敢反抗,转身便迈步离开。
走到桑诺面前,直冲冲地斥了句:“闪开!”
桑诺只恨自己不是妖神的对手,否则这次定要帮梅姨教训这混蛋一顿!
铭叔走后,桑诺忙拉住梅姨说:“走,我们给尊上告状去!”
梅姨急忙拉住她:“傻丫头,夫妻拌嘴而已,告到尊上那里算什么事?”
桑诺急道:“这哪是拌嘴!他这叫……这叫私吞公款!”
梅姨忙解释:“你误会了,他不是想私吞,只是他自个儿盘缠带少了,想要借用,回去肯定要填补上的,咱夫妻还少这点钱不成?只是先没想到,这一路上也会有应酬,原本我也都是花他的银子,到底还算我欠他的呢。”
“你还帮他说话!”桑诺怒不可遏,“他都不让你进屋睡了!”
不等梅姨答话,桑诺忽想起飞廉那日晚上说的话——“撂下那老爷们,让他自个儿料理家务……”
桑诺灵机一动,转怒为喜,对梅姨小声笑道:“我有办法了,梅姨,你身上盘缠够不够去客栈住几天?不够我去帮你借。”
说着,便贴到梅姨耳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梅姨听了,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最终还是推拒道:“他又不会做饭,寻不着我,也只能跟飞廉他们借银子花,到头来还不是白添了花销?”
桑诺抖了抖眉毛,笑道:“放心吧,我会跟飞廉哥哥商量好,保证全员配合,整死他!”
随后,桑诺帮梅姨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带了所有盘缠溜出院子,去镇上一家偏远的客栈落了脚。
开始实施报复铭叔的计划。
——
回青丘山的路上,会经过村庄,桑诺本想去探望慧娘,又担心没人护着再生是非,便断了这念头。
走至村口时,忽听见几个村民围在一起,在议论什么。
她放慢脚步,听了一耳朵——
“陈大妈一早出殡了。”
“听说赵瑞家的昨晚也差点上吊,被闺女撞见,才及时拦下来。”
“难不成真有缢死鬼,缠上咱们村了?”
“凭它是什么厉鬼,秦家已经出钱,把青义观的掌门老道请来了,管保这二日就能平息祸端,咱别自己吓自己!”
……
桑诺听得十分吃惊,虽还不太明白他们在议论什么,但提到吊死鬼,她不由就想到慧娘的姐姐,又听闻这事有秦家出面,浑身不禁一阵发寒,有种不好的直觉。
因担心慧娘的安危,她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冒险返回村里,想偷偷看一眼慧娘。
刚跑至秦家后院墙外,就看见一道huáng符贴在墙头,唬得她连忙退躲在巷子里,警惕地查看周围——
太阳还没落山,这院子周围竟然静悄悄空无一人,寂静得不太寻常。
桑诺更担心了,打眼细看那墙头的符纸,这才发现,那符并不是降妖符,而是驱鬼符!
桑诺稍松了口气,未免发生意外,走到墙边,捡了块石子,将墙头的符纸打落,这才准备翻墙而入。
不知是不是错觉,符纸被石头击落的一瞬间,桑诺感觉一股冷风陡然掠过身体。
她低头一看,竟瞧见一缕黑气聚集在胸前,仿佛要往她身体里钻,却又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推开。
“啊!”桑诺吓得连退几步,急忙伸手去推那黑气。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嗓音——
“何人放肆!”
桑诺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跃过秦家院墙,直落在她面前。
桑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
那老道士见状一挥拂尘,口中念了句法咒,桑诺瞬间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该死!
这道士的法力恐怕在之前那老道士之上,该不会是村民口中的青义观掌门吧?
桑诺yù哭无泪,只怪自己一时冲动撞在刀口上。
老道士鹤发童颜,神qíng淡漠,只将浮尘搭在左胳膊上,迈步走到桑诺跟前,并没有责骂或施法降服,而是垂眸定定看着桑诺胸前那股黑气。
许久,老道长捋了捋胡须,抬头仔细打量桑诺,疑惑地开口:“你这妖孽,自哪里染上的一身龙气?竟叫恶鬼不得入体!”
桑诺听得一头雾水,想要开口,却不能张嘴,只能用眼神示意老道长:“你先解开封咒啊!”
第18章
那道士单手掐诀,并指向桑诺胸口一指,那团黑气瞬间被击散消失,道士又一挥衣袖——
桑诺僵硬地身子一颤,随即恢复了行动力,抬头看一眼道长,她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却也不敢转身逃跑。
那道长神态平和,面上毫无怒气,只问她:“莫非,你就是那只随侍烛应龙的妖狐?”
他认识她,想是那群道士回去后,给掌门告了状。
桑诺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承认了,怕他替弟子报仇,否认了,又怕他毫无顾忌,直接收了自己。
那道长捋了捋胡须道:“别害怕,你身上没有冤孽业报,想必未曾故意为恶人间,道有道规,老夫不会于你为难。”
闻言,桑诺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总算叫她碰上个讲理的道士。
她规规矩矩地回答:“道长明鉴,小妖是姜上仙的侍从,因这户人家的小姐有恩于我,听闻村里邪祟作恶,我心下不安,才想来探望她一眼。”
道长笑道:“难为你此等浅薄修为,竟然不惧险恶,来此地探望友人,这份qíng谊难能可贵。你且安心,老夫自会驱散邪祟,保全村百姓安然无虞。”
桑诺哪里能安心,又急问:“长老,这村里这么多宅子,为什么唯独秦家贴着驱鬼符?”
“自是因为此地鬼气浓郁。”
“为什么会这样?”
“老夫暂时也摸不准缘由,或许这股缢死鬼的怨气,就是起源于这间宅子。”
桑诺有些心慌,回想起上次与慧娘相见的qíng形,此刻想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便急道:“慧娘还好吗?长老,您老行行好,让我与她见上一面,只要看见她安然无恙,我一定乖乖离开,不会再来打扰您。”
“我不能放你进去。”
“为什么?”
“你是只妖,且修为浅薄,一旦被缢死鬼附着,就会让它如鱼得水,借你的躯壳为容器。
它的怨气形成实质,必然法力大增。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未必能镇压得住。”
桑诺闻言一个激灵,低头又看向胸口,那团黑气早已消失不见,便抬头问:“您不是说我身上有什么龙气能阻止它附体吗?”
“那层稀薄龙气只浮于你体外,禁不住院内浓厚的怨气冲撞。”
说着,老道长转身,不再与她jiāo谈,跃入院墙前,留下一句:“去罢,不要自讨苦头。”
桑诺急忙对那老道士喊道:“那怎么才能让龙气固定在我身上呢?”
院内传来老道长无奈的笑声,顿了顿才回道:“吸食龙津。”
“什么是龙津?”
“你这不学无术的小妖。”
那道长无可奈何地回答:“龙的眼泪、唾液、血液等,都属于龙津。”
——
桑诺回家后,独自坐在院子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雪时的厢房——
眼泪。
血液。
是不用想的。
唾液嘛……
舔尊上用过的茶具可以吗?
想想就觉得好变态怎么办?
太阳渐渐落山,到了饭时,桑诺瞧见铭叔开始满院子乱窜,这才想起自己跟梅姨的计划,不由缓缓勾起嘴角。
好戏要上演喽!
桑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支着下巴,看铭叔焦头烂额地找梅姨。
三刻过后,铭叔面露气馁之色,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最终腆着脸,走到桑诺跟前,不耻下问:“你梅姨哪去了?”
桑诺挑眉惊讶道:“她不在屋里吗?”
铭叔没好气:“你这蠢丫头,在屋里我还用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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