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闻言,活蹦乱跳地跑到姜雪时身边,对那道长说:“您真有见识!这都被您猜到了!”
白面道长气得倒仰,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掏出符纸,正要教训桑诺,抬头的一瞬,整个人忽然僵住了——
那白衣幼龙的头顶,忽然缓缓顶出两根尖细的龙角,形态尚且稚嫩,却与国师典籍记载中的描述……完全一致!
朱红墨黑相间,色泽暗沉,如弯刀般向后曲成弧状……
姜雪时:“你说的烛应龙角,是不是像这样?”
“……”白面道长膝盖一软,摊倒在地,嘴唇翕动,脸上难以置信地神色,渐渐转化为极度的恐惧。
秦老爷见状,心顿时灰了一半,这狐妖果真来头不小!竟把当朝国师的弟子吓成这样!
秦家公子见道长已经吓蒙了,心中恶气难消,又见那两个妖孽背对自己,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把夺过家丁手中的砍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猛然对着姜雪时后颈,举起砍刀,手起刀落——
天空中骤然一声巨雷!
“啊!”众人被一道刺目的光线闪花了眼,耳膜险些被震穿!
那雷只响了一声,众人陆续睁开眼,眼前白光散去,一个焦黑的人影直直伫立在院子中央,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
这晴空万里的,怎会忽然降下一道天雷?
“昌儿?”秦老爷最先轻轻喊了一声。
只见那被雷劈焦的秦大爷,还举着刀,整个人木桩子似的,“咚”的一声摔倒在地,焦黑的胳膊直接断成了两截。
“昌儿!”秦老爷大吼一声,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瘫在地上的道长仿佛吓疯了,又哭又笑地拍手:“天罚!果然是天罚!”
——
“打雷了!打雷了!”桑诺吓得尾巴都露出来了,一转身就紧紧圈着跟前人的脖梗,浑身不住地发抖。
又来了。
姜雪时痛苦地扬起下巴,尽量让鼻子远离傻狐狸,屏住呼吸。
这傻狐狸身上确实有股特别的体香,莫名让人心神不定。
小尊上觉得这气味很熟悉,仿佛曾经闻过比这更加浓重的相似气味。
奇怪,是那个桃妖吗?
莫非这青丘山的妖jīng都是这体味?
第32章
这雷鸣声一响,桑诺方才的气势全没了,直挺挺挂在尊上身上,根本不肯下来。
秦家的事qíng尚未处理妥当,姜雪时素来不喜拖泥带水,想处理完毕再离开,又担心傻狐狸这怂样失了自己的体面,只好匆忙吩咐那举着宝镜的巫师,让他督促秦家厚葬慧娘,事后再派人检视。
老头跪地连连磕头,保证办妥,便目送传说中的烛应龙,带着“狐狸挂坠”忽然消失在眼前。
“行了,松手。”
这漠然地嗓音传进耳里,让桑诺忽然回过神,急忙松开手,退后一步,抬起头,就见尊上抬手掸了掸被她靠过的肩头。
“唔?”桑诺又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全无雷雨的迹象,这才安下心来,正yù继续找秦家父子俩算账,却发现自己并非身在秦家的院子里,这里是一条陌生地空巷。
“我怎么会在这里?”桑诺满面震惊:“是被雷劈来的吗?”
没人回应,回头一瞧,尊上已经转身离开了。
“尊上!”桑诺急忙追上去,“咱们怎么不在秦家院子里?他们还没答应我的要求呢!”
“会答应的。”
“真的?”得到尊上的保证,桑诺放下心,又嘟囔道:“我这两天得勤加练习,等丧事办完,我的御鬼之术也该练成了,到时候,我要他们父子俩上公堂,亲口坦白犯下的罪孽!”
尊上回道:“他儿子已经被雷劈死了。”
“啊?”桑诺惊讶眨了眨眼睛,难不成,秦家大公子已经被刚刚那道雷劈死了?
“啊啊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终于开眼了!”桑诺顿时激动地抱住尊上的脖子,兔子上身似的跳啊跳。
手臂忽然一紧,被人硬生生扯开去,桑诺“嘶”了一声,退后一步抬起头--
尊上定定看着她,嗓音不耐:“你怎么总爱往别人身上贴?”
“哪有!”桑诺矢口否认:“我……只喜欢贴着尊上啊!”
姜雪时狭长的凤目微微睁大,嘴角的弧度略带了丝小得意,轻笑着问她:“为什么?”
桑诺耿直地回答:“为了沾龙气啊!道长说,我能靠龙气提升妖力的!”
姜雪时转头就走。
“诶?尊上?尊上!等等我呀!”
——
回到山中,见山神院子外围满了小妖,桑诺好奇地挤进人群,瞧见墙东头搭起了一个小戏台子,几个山野小妖扮成角儿,甩着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折子戏。
台下,梅姨和夕墨等几个妖神坐在圈椅里,正津津有味地看戏,一群小妖端茶递水又捏肩,好不热闹!
回到院子里,桑诺来到伙房,打算烧水洗个澡,却见一个黑黢黢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活。
走进了一看,那人正在笨手笨脚的刮鱼鳞。
“铭叔?”桑诺惊讶道:“今儿是您做晚饭?”
铭叔回头瞧她一眼,“呛啷”一声把刀cha在案板上,豪迈地宣布:“今儿要让你梅姨尝尝爷的手艺!没了她,爷照样过得舒坦!”
桑诺歪头眨了眨眼睛,把这话在肚子里过了一遍,问道:“意思是,您打算做条鱼,孝敬梅姨?”
“去你的!”铭叔顿时涨红脸,抬手驱赶野狐狸:“出去出去出去!”
“哎哎哎哎!”桑诺一手抵住门框,不肯出去,急道:“我要烧水呢!”
铭叔一瞪眼:“没见我正忙着吗?”
桑诺嘟嘴斥道:“伙房这么大的地儿,我烧水碍着你什么了!”
铭叔一扬下巴:“你一姑娘家,瞧见爷们,不主动避嫌,还腆着脸硬要跟人挤在一个屋里,真该把你送进烛龙殿,让那些姑姑嬷嬷好好教你规矩!”
桑诺急赤白脸地吼道:“你自己怎么不避嫌呢!这伙房你家开的呀?!”
最终,她还是被死老头轰了出来,只能在院子里用炉子烧水。
傍晚时分,梅姨看完戏回屋,铭叔立即把锅里热着的红烧鱼捞出来,端进房里。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梅姨坐到小圆桌前,看了看桌上的鱼,回忆道:“柳大爷上一次亲手给我做饭菜,是几十年前了吧?刚结婚那会儿的事。”
铭叔哼了一声,傲慢地开口:“尝尝口味。”
梅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肚皮,入口嚼了嚼,忙放下筷子,用拇指食指从嘴里捏出一块鱼鳞,放在桌上,笑道:“果然还是当年的手艺,鱼鳞都入味了。”
铭叔一愣,上前细细一看,忙辩解道:“这是鱼刺儿!谁让你不剃gān净就吃?我当年的手艺怎么了?我当年煮的鱼,你不都说好吃吗!”
梅姨掩嘴咯咯笑,斜眼讥讽道:“我那是哄你呢!一股子腥味,鱼鳞都叫我嚼吧嚼吧吞下肚了!你以为我那时候为什么抢着做饭烧菜?还不是怕你又做出这些难以下咽地东西,叫阿媛吃不饱!”
铭叔急道:“阿媛还总说我做的鱼好吃呢!”
梅姨反驳:“她那是哄着你做菜呢,还不是怕我累着,那是咱闺女的孝心!”
铭叔被驳了脸面,反唇相讥道:“孝心?她有孝心?那怎么十多年不带女婿回来省亲?还不是怕你改嫁前地事qíng抖出去!”
梅姨的脸色顿时沉下去,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铭叔一愣,赶忙闭了嘴。
原本想学着刚结婚那会儿,做顿拿手好菜讨好婆娘,让她回心转意,没想到却被婆娘冷嘲热讽,无意间,他又把话说到阿媛身上,这下可踩了雷了。
沉默好一会儿,梅姨忽然抬起头,神色随意地问道:“和离的字据,你签了吗?我还等着呢。”
铭叔拍案而起,指着梅姨怒道:“好狠心的女人!你非得这么报复我才解气?”
梅姨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上回不是答应得好好地?怎么又成报复了?”
“你少给我装蒜!”铭叔急得团团转:“这把年纪了,你不要脸面,老子还要呢!能不能别耍小xing子了!”
梅姨垂眸想了想,自言自语般开口:“我没有想要报复谁,就是因为这把年纪了,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所以想要换一个活法。
我或许天生不是照顾人的料,忙忙碌碌前半生,反不如这几日,一个人过得舒坦,无牵无挂的,也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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