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梅姨还是想叫上飞廉一起,毕竟从前没指望过小尊上,真到办事的时候,少不得还是依赖从前的搭档。
桑诺也十分赞成,奈何那龙崽子偏是不肯带飞廉,最后倒是把夕墨带上了。
四人下山后,租了辆车马,直奔县衙门。
祈雨台并未设在衙门附近,据灵儿说,是在护城河外头一片林子里,具体位置,还是进城后,夕墨向商铺里的店小二打听到的。
车马很快行至目的地,桑诺一挑车幔,就瞧见远处树林里一片空地上,架着高达五六丈的祭坛,上头站着三个光头和尚。
中间站着的是个老和尚,胡子花白,身后两个和尚应该不到三十岁。
祭坛下,还围了三圈和尚,顶着一天的雨,就地打坐诵经。
再往外,围着一圈木桩子,总共七根,每根木桩上都绑着一个人,个个衣衫褴褛、发髻松散,有几个人似乎已经晕厥了。
桑诺觉得朝北绑着的那男人身形有些眼熟,只是他面上都是雨水污泥,看不清长相。
又仔细辨认一番,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惊道:“容公子!”
车里的人皆是一惊,梅姨问道:“你认识这些人?”
桑诺忙让车夫停车,回话道:“那是秦巧儿的丈夫!怎么会被绑在这里?他本就病重,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说完,她急忙快步跳下车,也顾不上打伞,急匆匆冲向容公子!
车里的小尊上沉着脸,目送她走远。
这傻狐狸似乎对所有男人都十分在意。
桑诺还没冲入祭坛,一群士兵陡然窜出来,横刀拦住她去路——
“大胆!什么人?祭坛也是你闯的地方?!”为首的士兵猛地一推她肩膀。
桑诺后退两步,抬手指向容公子,急道:“你们为什么把他绑在这里!”
“关你什么事!”士兵昂首喝道:“闪开!别妨碍公务!否则拖下去打你二十大板!”
桑诺刚要辩驳,就听身后传来龙崽子的嗓音——
“哪条律法规定,邪祭算是正当公务?”
姜雪时漫步走到桑诺身边,人高马大的夕墨在一旁撑着伞。
“你又是谁!”士兵高声呵斥道:“一个个都找死呢?什么邪祭?咱们老爷特地请来的高僧,保佑咱们青丘风调雨顺呢!”
桑诺讥讽道:“雨是够顺的了,下了这么多天,这是要保佑咱们青丘的百姓直接上吊升天吧!”
“放肆!”士兵一声怒吼,长刀出鞘,刚要架到桑诺脖子上,身旁那个白衣身影陡然一抬手,没看清动作,他的刀柄就被推回了刀鞘里!
“叫你们县老爷过来。”姜雪时收回手,看着为首的士兵,淡然开口。
士兵诧异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又看了看这白衣美人,回过神,顿时bào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咱们在这里当差,有事……”
“叫你们县老爷过来!”姜雪时陡然加重语气重复道,凤目中闪过一道银光,天空骤然“轰隆”一声,巨雷炸响!
一群士兵顿时吓得后退两步,莫名恐惧万状个,一时间竟无人敢回嘴。
一群士兵面面相觑,为首的稍作犹豫,总觉得对方恐怕来头不小,只得侧头,小声吩咐属下,去请县老爷过来。
县老爷听说来人来头不小,连忙戴好官帽,从不远处的帐篷里匆匆跑过来。
满面堆笑的作了个揖,县老爷抬头打量一行人,见四人中并无人身着官袍,心中很是纳闷,侧头看了看衙役,见他面色惶恐,便也不敢怠慢,躬身问道:“卑职青丘知县,不知众位有何贵gān?”
桑诺随即抬手指向容公子,问道:“你们为什么把他绑在那里?”
县老爷转头看向她指着的人,回头笑道:“姑娘想来不是本地人,那人是容府的大少爷,几年来nüè打妻儿,与小姨子通jian,bī得发妻悬梁自缢,又bī得小姨子逃婚出走,病死途中,遂被秦家告上了衙门。”
“什么!”桑诺目眦yù裂,一股怒火自胸中直冲头顶,吼道:“血口喷人!秦家贼喊捉贼!”
县老爷被她喷了一脸唾沫,好在雨太大,也没什么感觉,依旧笑脸逢迎道:“这案子人赃俱获,连秦夫人的丫头都出面作证了,绝无冤qíng。”
“怎么可能!”桑诺急道:“我才是证人!秦夫人是被秦家人bī死的!我可以作证!”
一听这话,县老爷顿时脸色一冷,估摸着这些人不过是容家的帮手,便挺直了腰板,冷冷看向桑诺:“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劫狱不成!”
桑诺刚要反驳,一旁的姜雪时漠然开口道:“审案卷宗在哪?带我去看。”
县老爷闻言转头,刚yù发作,对视上那双妖异的凤目,莫名压力倍增,却仍旧气势汹汹道:“无关人等,无权查阅卷宗!这容家少爷罪大恶极,引得天怒人怨,chūn耕之后天降水灾,百姓叫苦不迭。亏得秦氏家族出钱出力,请来高僧作法,让这群罪大恶极之人承受天罚,否则,这雨是停不下来的!”
桑诺怒道:“你这狗官!分明是你祭祀祈雨,残害百姓,居然还敢推是天灾!”
县老爷横眉立目,怒道:“休要信口雌huáng、诽谤朝廷!你这有眼无珠的刁民,哪只眼睛看出这是祈雨的祭坛了?来人!把这群刁民给我抓起来!”
“你敢!”桑诺一瞪眼,胸中妖力涌动,食指龙印处隐约发烫。
县老爷冷笑两声,狠狠道:“不知死活的刁民,本官今日就要叫你们瞧瞧,触犯王法的后果!”
“什么后果?”
姜雪时微眯起双眼看向他,轻飘飘地问:“收受贿赂、联合乡绅压榨百姓,算不算触犯王法?这祭坛确实不是祈雨台,但也不是替百姓祈求祥瑞的阵法。你聚集怨气,激怒上苍,故意引得天降水灾,居心何在,嗯?知县大人。”
闻言,县老爷顿时脸色一白,色厉内荏地吼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你懂什么阵法?哪里来的疯丫头!也敢在一群高僧面前丢人现眼?来人!给我拿下!”
“懂什么阵法?”姜雪时低头轻笑一声,挑眼看向那知县,勾起唇角,说:“比如这个?”
县老爷只见姜雪时抬起右手,“啪”地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轰隆地雷声戛然而止,从天而降的雨点急速锐减,最后几滴,打在正要上前拿人的士兵脸上……雨停了。
转眼间,天色由yīn转晴,申时初刻的日头撕裂乌云,光耀大地!
知县老爷一脸诧异,缓缓抬头,看向天空……
正在祭坛上诵经的老和尚微微睁开眼,斜看向远处吵闹声源,随即蹙眉冷冷道:“哪里来的妖孽放肆?换阵!活拿了它们。”
——
见一群士兵不敢上前,桑诺偷偷侧眼看向姜雪时,不禁腹诽:既然能让雨停,gān嘛不早点停?
坏透了的龙崽子!
桑诺嘟起嘴,控制不住又想起那夜的事qíng,顿时脸色一红,下意识抬手,一拳捶向龙崽子的左胳膊!
小尊上纹丝不动,以为傻狐狸在打招呼,于是偏头看向她,低声询问:“什么事?”
桑诺一个激灵回过神,顿时缩起脖子。
小尊上浅瞳一敛,察觉傻狐狸的心虚之态,随即心生怀疑,瞪大凤目低斥道:“你敢殴打本尊?”
“没有没有!”桑诺急忙摆手,给龙崽子拍了拍胳膊,解释道:“刚有个虫子盯着尊上呢,小妖给您打掉了……”
第42章
忽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桑诺侧头看去, 只见那群席地而坐的武僧全部起立, 急速朝此处包抄而来。
“他们要gān什么!”桑诺低呼一声, 看向尊上。
身后的夕墨挺身而出,将雨伞收起,cha入泥地里, 双手翻飞,迅速起术——
那群飞奔而来的武僧发出一阵惊呼, 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 低头一看, 地上的泥土近像是有了生命,变成藤条的形状,一圈一圈紧紧裹住了他们的脚腕!
猝不及防地惊呼声此起彼伏,有武僧奋力挣脱出泥土, 可刚挣脱出来的脚尚未落地,又会被新一波拔地而起的泥土猛然捉住!
几次周旋, 跑不了三五步, 武僧们就耗尽了力气。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造次!”
一声低沉地呵斥悠悠传来,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自祭坛飞身而下, 落在众人之中,侧头巡视一圈,见弟子被妖法所困, 旋即双手合十,口中念法,花白的胡须随着下颌上下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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