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傻眼的慧娘终于回过神,急忙伸手挡住桑诺,自个儿战战兢兢的捏住阿毛手上的符纸,“哗啦”一下撕开来!
奇的是,这符纸对凡人丝毫无害,慧娘捏在手里,不过是张普通的huáng纸,阿毛的手背却被烧得血ròu焦黑!
“孽畜!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为害人间!”一个白发白须的道士,陡然从街边的屋顶上一跃而下。
“你们快跑!”慧娘挺胸挡在二人跟前,虽是第一次遇上这场面,却也知道大事不妙。
为了给桑诺争取逃命的机会,慧娘猛地扑向那白发道长,死命抱住他胳膊,大喝道:“道长饶命!”
桑诺拉住阿毛转身就跑,出了巷口,也顾不得分头了,朝着青丘山直奔而去。
她胸口旧伤还没痊愈,阿毛又烧伤了手,两人脚步沉重,却都不敢回头,拼了命的奔逃。
转眼到了青丘山下,两人找回了点安全感,一时间浑身发软,一同栽倒在山道上。
“他……他没追上来?”阿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不可能,慧娘拦不住他,赶紧起来!”桑诺qiáng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胸口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不行,我没力气了,歇会儿吧……”阿毛仰面躺在地上,还没顺过气来,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孽畜!拿命来!”
是那道长追来了!桑诺眼前一黑,连滚带爬的去拉阿毛。
“你快走!”阿毛甩开桑诺的手,绝望得哽咽:“我反正走不了了,就在这帮你拦他一会子!”
“说什么胡话!站起来啊你!”桑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拽住阿毛胳膊,猛地弯身将他扛上肩膀,起身就往山上冲!
然而,那白发道长已然追至山麓,正健步如飞地朝二人追袭而来!
结束了。
桑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抬起胳膊囫囵抹了把泪,却不肯就此认输,倔qiáng地扛着阿毛继续跑。
身后的脚步声仿佛催命符,那老道士还在呵斥着什么,桑诺听不清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桑诺咬着下唇,忽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两个眼熟的身影!
梅姨?她身边那个穿斗篷的人……是姜上仙?
“梅姨?梅姨救我!”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糙,桑诺想大声呼救,却发现嗓子嘶哑得发不出声。
“咚”的一声闷响!
她后心被人用力一蹬,整个人纸片一样扑倒在地,阿毛也被摔了出去。
终于,还是被抓住了。
白发的道长一脚踩在桑诺后背上,并指对她呵斥道:“孽畜,看你还往哪里逃!”
桑诺面色惨白,眼里却饱含希望,抬头盯着远处走来的二人,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嗓子里嘶哑地喊:“梅姨救我,尊上……”
——
梅花妖神此时也察觉了山脚下的打斗,定睛一看,她认出那道长脚下,踩的正是自己这些天来悉心照料的小狐狸!
“糟了!桑诺出事了!”梅姨扭头向尊上求救,却发现,身旁某龙崽已经不见了!
扭头一看——姜雪时已经转身离去,还一路小跑,显然是不想搀和那小狐女的事。
“雪时!”梅姨气得跺脚,“我们得帮帮她!”
——
桑诺眼里燃起的希望瞬间灰暗,因为她看见那位姜上仙忽然转身离去了,梅姨也跟着转身离开了。
罢了,走就走吧,非亲非故的,人家不愿救她,也没什么稀奇的。
桑诺缓缓将侧脸靠在冰冷的泥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一旁青翠的野糙,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听见那道长的符纸在风中猎猎作响。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妖的一生,注定没有一丝尊严吗?
她只是想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已,到头来……
“住手!”
随着梅姨一声bào喝,道长念咒的声响戛然而止。
桑诺漆黑的眸子死灰复燃,抬头望去,就见梅姨负手立在几步之外,神色威严的开口:“吾乃钟山妖神梅子湮,此狐是我随行侍女,还请道长高抬贵手,留她xing命!”
一阵沉默,那道长忽然冷笑一声,答道:“钟山妖神怎会出现在此地?你以为用点小伎俩,藏住几分妖气,贫道就会听信于你?荒唐!待我收了这狐妖,再叫尔等尝我的厉害!”
“休要胡来!”梅姨身子微微晃动,似乎被人不断牵扯着。
桑诺这才发现,梅姨身后还站着个人,正烦躁不安地微微挣扎——
姜雪时此刻正站在梅子湮身后,蹙眉低着头,试图推开梅姨抓着自己裤腰带的手,可稍一使力,梅姨的手就仿佛要鱼死网破般拉开系带。
万一裤子掉下来,场面会变得很尴尬,姜上仙只好忍rǔ负重,乖乖站在她身后。
梅姨一手死死抓住身后人的裤腰带,面上一派镇定地开口:“我见道长身手不凡,想必见识多广,应该认得出,我身后之人,乃是钟山烛应裂空龙!”
白发道长:“……”
这妖孽chuī起牛来,真是没有在怕的。
桑诺心中十分纠结,如果那混球龙崽子愿意出手救她,这道长早该屁滚尿流了,根本用不着自爆家门用身份压制他。
如今看来,显然愿意救她的只有梅姨,这就不好办了……
在青丘山的地界,自称烛应裂空龙,想吓唬谁啊!换了她都不相信!
第7章
果不其然,那白发道士不为所动,捏起符咒,yù将狐女打回原形,却听那梅花妖再次怒道:“放肆!吾等既已坦明身份,你非但不讲礼数,竟是要与吾等结怨不成!”
那道士眉头略微一皱,心下觉得古怪——
若是这妖jīng想要吓住他,随意报个南海龙王亲戚的名号,也还像些,为何执意自称钟山妖神?也太荒唐了!
桑诺感觉得出这道士有些心虚,立即抬头帮腔道:“你这臭道士,有眼不识泰山!我家梅姨可是钟山烛九yīn的御用医神,你敢得罪她,就是跟烛九yīn为敌,咱们尊上必不会轻饶你的!”
梅姨一听这话,赶忙配合着挺了挺胸。
她身后,被捉住腰带的姜上仙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俯头在她耳边命令:“你放手。”
梅姨没回答,一梗脖子,手指抓得更紧了,以示一定要救狐女的决心。
姜雪时别无他法,只得放软态度,小声对她耳语:“你先放手,我不走,一定全须全尾带她回去。”
梅姨有些狐疑的回过头,耳朵轻蹭过姜雪时鼻尖,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
小尊上双瞳剪水,qíng真意切注视她,是一诺千金的神色,天生带一股欺世的温柔。
“我不信。”梅姨斩钉截铁地回答,丝毫不给小尊上留面子,回头继续跟道士对峙。
姜雪时:“……”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二人行止着实古怪。
老道士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停止作法,眯眼看向梅花妖,沉声问:“你说你们来自钟山,可有凭证?”
“我们……”
梅姨刚要辩解,身后的姜雪时忽然开口打断二人的争论,直起身子越过梅姨头顶,冷眼注视那道长:“顺序错了吧,道长。难道不该你先解释,何故欺rǔ我的狐狸?”
桑诺:“……”
谁是你的狐狸!
道长一愣,本以为站在那女人身后的只是个随从,如今听那人一开口,他莫名感到脚底一股寒气上涌,仿佛钟山冰封万年的寒气,朔风砭骨。
这气势,倒真有钟山上神的威严。
道长面色一白,气势顿时弱了一截,解释道:“这……这狐女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被抓了现行,贫道自该替天行道!”
“哼。”姜上仙冷笑一声,不屑道:“就她这点修为,能作什么歹?偷吃你家jī鸭了?”
桑诺:“……”
这个熊龙崽!明面上帮她,实则是在借机讥讽她只知道吃!
桑诺暗下决心:等去了酒馆,一定要吃得姜上仙倾家dàng产。
让你看不起吃货!
那道长振振有词地回答:“她前日在集市游dàng,连累李家长子得了相思病,终日浑浑噩噩惦记着这妖孽,如今高烧不退,命在旦夕!”
桑诺闻言急道:“什么李家长子?我根本不认识他!”
道长怒道:“你前日在集市曾与他见过一面!”
梅姨恍然道:“我懂了,意思是那位公子自个儿色胆包天、定力不足,如今得了病,不怪他爹娘教子无方,反倒来欺侮被他觊觎的姑娘!这是你们人间的王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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