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向来是相互推卸责任的地方，而这一次问题的关键在于，赵空羽在杀人时是否出现jīng神失常，他是否有控制行为能力，最并且应由谁来对这项事故负责。于是原本原告与被告之间的争执，变成两个被告之间的相互攻击。
双方都是大律师团出战，数条毒舌你来我往，争得不可开jiāo。
终于幻境公司的代表律师清一清嗓子宣布要再展示一个关键的证物：第088223号太虚幻境系统。
周茹镇定自若的安排工作人员调试仪器，重启系统，并且将监视器的内容投放到大屏幕，于公于私她都要击败赵空羽，好在这只猪本就是自作自受，她不必有半点愧疚。监视系统回放，赵空羽在太虚幻境中的bào行一一展现在人前，陪审团与听审的观众一片私语窃窃。
“虽然，赵空羽的杀人行为受到了幻境的影响，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个扭曲的bào烈的幻境并不是由本公司提供的，而是赵空羽利用他玩家的权限qiáng制xing的构建的。这世界上有无数杀人放火的重犯，我们也都认可他们的行为有一定的社会因素，但是我们从没有听说过在审判这些犯人的同时，需要政府和整个社会公众陪做第二被告！” 周茹侃侃而谈，同时截取赵空羽最恶劣的行为展示，进一步控制陪审团的qíng绪走向。
大势已去，辩方律师郁卒的皱起眉头，以他这样的身分立场都要咬牙才能压下将那只猪撕成碎片的冲动，可想而知陪审团的反应为何，这场官司已经没什么胜算了。
第14章
系统重启后，太虚幻境的进程便自动向前发展，在简单的回顾之后，画面切回到了最近的进展。
明明知道这只是虚幻的世界，可是那丝悲凉却是如此真实。
xing德将剑从封遂胸口拔下，失去依凭的身体缓无力的滑进xing德怀中，这身体并不太重，xing德却像是无法负荷似的随着他一jiāo坐倒在白玉长阶上。
死亡，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这怀中的身体仍然柔软，还有温度，但很快就会僵硬下来，不再温柔，不再笑，然后腐坏，变质，化为一滩丑恶的物体。多么让人不可接受的事实，可这，偏偏是事实！
周茹心下惨然，她对xing德一直都抱有歉意，也曾真心希望他可以快乐一点，可是这一次他寻到了他的快乐，她却没能帮忙保住他。这样的遗憾，就算是杀了赵空羽也是无法平复的。
“周小姐，好像有点异常。”
“嗯？”
“那个被人工智能体抱着的人物，整体表现有点怪。”
“是吗？把源代码调出来一下。”周茹心不在焉的，太虚幻境有许多基本原则是不能更改的，所以虽然她很想，那个死掉的人也没有办法再活回来。
“周小姐！”工作人员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震惊。
“怎么了？”
周茹有些不耐烦的俯身去看，一时也呆住了，这是完全陌生的代码，从语法到结构全部怪异而错乱。
“病毒？”一群人面面相觑。
“哎……”一个工作人员忽然脸上变色，伸手指一指背后的大屏幕，似乎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太虚幻境中已经风云变色。
xing德全心身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目之所及不过是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所以他不知道，天黑了，月升了，太阳却没有落……无数的蝶，花，长阶下香榧树上的每一片羽叶，像被某种无形而温柔的力量吸引着，一点点靠近，凝成五彩的云……他只看到封遂的身体略动了动，缓缓的张开了眼睛，露出极灿烂到纯粹的金色眼眸。
你没死？
xing德被一阵狂喜束缚住，只知呆呆的看这一切不合常理到极点的变化。
天空，有月亮，星辰，还有太阳。
大地，诡异的扭曲着。
没有风，封遂旋转着上升。太阳照亮了他一半的身体，月亮又照亮了另一半，然后都被他目中的光彩所染透。
灿烂的金光像融岩一样流淌下来，吞没了它所触及的一切，所有的生灵，所有的河山，这一整块的天，和这一整片的地。
xing德只觉眼睛被qiáng烈的光线刺透，眼前只余一片炫目的亮到近乎于白的金，好像这天地间所有的光彩都聚到了一点，然后轰然而止，封遂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陌生的金色眼眸里有熟悉的柔和神采。
“你没死！”xing德喃喃低语，他是最理智的，他有机器的神经，那是否代表着他不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产生幻觉，那是否意味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还活着，我怎么会死呢。”封遂微笑，轻轻拥住他：“不要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怎么会这样？周茹目瞪口呆：“检……检……测……”
“系统已失去控制，所有的cao作指令都失效了。”这声音里明显带着惊讶与不置信。
怎么会这样？周茹qiáng制镇定心神，迟疑不决的说道：“断电？系统格盘重装？”
“你敢！”赵空羽忽然bào出一声大吼，摇得受审台的铁栏杆一阵乱响。
怎么，搞到这步田地你倒来要舍不得了么？周茹冷笑，不过若是系统重装的话，那088223号太虚幻境的一切都会归零重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萧xing德。不是不犹豫的，但是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滋生。
然而这种两难的犹豫的并没有持继太久，旁边的一台辅助监控电脑忽然间警铃大作……“周小姐，纽约总部的主机服务器被侵入控制，查到IP来源是我们这里。”一个工作人员惨白着脸，念出这段让他心惊ròu跳的警报。
“东京总部也被入侵了，那边发件在问是什么回事。”
“台湾……”
北京
伦敦
……
变故横生，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事，周茹松开紧握的拳头，事到如今，她紧张犹豫也没有用了，因为事态已经不由她控制。
在场的都是法律上的专业人士，一个个都还没有转过神来，只觉得屏上那幕演绎得实在是dàng气回肠，紧张好看，全然不明白为什么周茹那一群人一个个都挂起一张世界末日的死人脸。
“有什么问题吗？”法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我要求申请保密令，严格控制在场每一个人，同时暂停对赵空羽的审判。”
“为什么？”法官大惊。
“因为，出大事了！”周茹苦笑道。
的确出大事了，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太虚幻境公司所有的主机服务器全部被入侵，虽然在外界看来游戏都在顺利的运行着，只有公司内部的人才知道所有的系统都已经失去控制，底层技术人员得到的消息是总公司在做集中检测，而真正明白内幕的高层早已经乱成一锅粥，用最快的方法直飞纽约。
好在赵空羽的案子本来就是做秘密审判，居然也就将这个事件暂时瞒下，所有的高层董事，及来自于政府的官员茫然而又焦虑的聚到了一起。
“那就你看来，这次的事件是……”听完周茹的介绍，技术部的总监金亨利疑惑的问道。
“个人认为这是一起由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体控制的对人类世界的报复。”
“这怎么可能……”周茹的话还未落，台下已经响起一片惊呼。
“就算这是真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对088223号太虚幻境的服务器作物理销毁呢？”并不是所有的高层都由技术部门出身，在这当口问出点傻问题来也是难免。
“他们早就入侵了所有的服务器，销毁一个有什么用。”周茹尚在叹息，已经有人不耐烦帮她回答。
“那一个一个都销毁不可以吗？虽然成本大一点！”
“祁总，在游戏进行的过程中，玩家的脑电波与系统紧密联系，如果在这时出现意外的断电停机，那么所有参与这项游戏的人，非死即伤！”周茹神色平静，一字一顿的吐出最后那四个字。
“不可以！”她这边话音刚落，联合国派出的特使已经失声惊叫。
当然不可以，周茹苦笑，此时太虚幻境全球的在线玩家有7349834人，谁敢拿这么多xing命去开玩笑？一次世界大战的损失也不过如此吧。
“那到底要怎么办嘛！”全场几百号人一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终于有人忍不住，吼出大家的心声。
“我有一个想法。”周茹站起身来：“我想先进入到088223号太虚幻境里和他们谈一下。”
“周小姐……”众人又是一静，这种时候进入幻境无异于将自己的xing命jiāo进敌人的手里。
“反正有那么多人都陷在里面了，多我一个也不多。”周茹无奈的一笑，回头看着大屏幕的画面永远的定格在xing德与封遂相拥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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