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行刑
如今霆锋平安无事了,无欢也终於有心qíng著手清理家鬼了。(他这次出行本是临时起意,那有这麽巧刚好就被撞上?)但查来查去只查到个直接告密的人,可此人不过是马房一个小厮,公爵的行踪本不该他知晓,自然是内部有人漏了风声出去。
这种事依无欢的xing子本是要暗地里抽丝剥茧,决不轻饶放过,但这次他却是烦了,只想快点了结。
英武殿前成百的银甲侍卫齐刷刷跪了一地,无欢只穿了一件居家的白色长袍坐在那张huáng金饰羽的椅子上淡笑著眼神冷冷的的扫过殿下的众人:“今天召集你们过来所为何事,相信大家里心都有数,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要先请你们看一场戏。”
一gān人等都是低著头,竟没人斗胆可以看无欢一眼,跟得久了,主人家的脾气多少总知道一点,无欢笑得越是yīn魅那怒火也就烧得越是猛烈,如今这声音听来甚至有三分腻,那麽今天这群人到底有几个能得逃出升天,也就很难讲了。
正在大家各自哀悼命运之际,无欢金杖一指,从偏门外押了一个黑瘦的年轻小兵进来。
大约是早就有了必死的觉悟,那小兵进门时竟死死盯牢无欢,口中尚骂骂咧咧……“原来就是你。”在一堆死鱼里看到一条鲜活的,无欢也对他生出一点兴趣来。
“是又怎麽样?”瘦皮猴傲然的昂起头来。
“为什麽要这麽做?”
“老子要你死!”他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呵呵!”无欢笑起来拍拍手:“你果然很有种,既然你要我死,那等一下我要你的命,也不能算是很过份了哦?将军……”伸手召护殿将军过来吩咐几句。
侍卫们兀自跪著,眼睛却忍不住往上瞟……
只见一队人各挑了一担雪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另一边两个侍卫将小兵的四肢拉直,用一条两寸来宽的带子将他捆成了一个竹杆。可怜的人不知道等下要遭受到怎样残忍的pào制,早已经面如死灰,只靠胸中最後一口硬气顶著。
雪山堆了有近半人高,又拿锹在中间挖了个dòng,然後……就在一片生冷的抽气声中将那根竹杆像种树一样种了进去,马上又有人铲雪填实,用锹背拍牢。那个小兵冻得一个激灵,一边挣扎一边怒骂起来,由生到死将无欢的十八代祖宗一一问候过来。
然而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眼看著雪堆到腰间了,有人扛了一大盆水过来,尽数──泼到了雪堆上。这水一遇雪立时就被吸了进去,这时节虽已经破chūn但仍料峭得很,滴水成冰,不多时冰雪混杂冻成硬硬的壳。直到此时那人终於像杀猪般哀号起来,其实被雪埋起来并不太冷,但加了一盆水之後就大不相同了,等於就是被直接的冻在冰里,那种滋味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抵受。行刑的侍卫们也受了刺激,手脚不停越来越快,像是要尽快结束这场漫长的死亡。
“都不敢看是吗?那就低下头去不要看了。”无欢的嗓音清透悦耳,但此时听来却像是来自冥河的水,妖异而冰冷。
是可以不要看,但,也可以不要听吗?再怎麽努力忽视,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还是会传到耳朵里,似附骨之蛆。
一层雪,拍实,再一盆水,冻结……不间断的循环,终於──没顶了!
人就是那麽自私的动物,明知那埋在雪中的人此刻的痛苦一定比刚刚更甚,只因为自己已经听不到了,所以便可以忽视,於是一个个都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汗湿重衣,有几个心xing比较软弱的,甚至连指尖都在流血,大约是刚刚无意中在石地上磨破的。
也有几个胆气稍壮一些的偷眼往上瞄,冷不丁看到雪堆里抽搐如jī爪的两只手,马上又是一阵心惊ròu跳深深埋下头去,再也不敢细看。
“将军,你怎麽在发抖?”
护殿将军心里一惊,马上翻身跪倒:“爵爷恕罪!”
“你犯了什麽罪呢?要我来恕你?”无欢的笑容极美,华美的双瞳似两颗世所罕见的玄玉,内有细碎的光波流动。将军看了他一眼,心中的惶恐更甚,舍不得移开目光,又不敢不移开……“倒是有些人,真正犯了罪了的人,你们要等到什麽时候去啊?他不肯说是从哪里听来的,也算是个有骨气的人,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他的骨气,我不bī他,但你们总要给我个jiāo待吧?嗯?”无欢冷冷的扫过跪在殿下的人,不必抬头去看,身体可以自己感觉到无欢目光的压力,渐渐听到细碎的金属轻碰的声音──是银甲被颤抖的身体所带动。
“真的要我自己来找吗?还是自己站出来吧,祸从口出,我问你们每人要一截舌头,这不过份吧?”无欢口气里已经微微有些不耐烦,拖了这麽久,不知道霆锋一个人在内间暖阁里有没有乖乖听话,想到霆锋无欢又不由得心qíng变好。底下的侍卫却是一片哗然,出了这种事本是但求速死,听到说不用死已经是奇迹,居然竟也不是什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面面相觑……
“快一点好吗?不要考验我的耐xing!”
英武殿外暗cháo汹涌,另一边厢禁宫深处的暖阁里却是一派幽暗的静寂。医师们为了稳妥考虑,说霆锋这几天最好不要下chuáng,这句话到了无欢手里“最好”这两字就被拿掉,劝说变成命令,霆锋本想要反驳几句,可一看到无欢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开始心虚,这个小子出手不知轻重……命总是自己的!偶尔还是乖一次好!
但,真的是很闷啊!
霆锋百无聊赖的趴在chuáng上啃苹果,哢嚓哢嚓……自己听自己的回声。总觉得外面像是有什麽风chuī糙动,一天,貌似已经过半了,他到底在gān什麽??
是喜欢他了吗?霆锋看著手里的苹果微笑,会喜欢他也不是什麽特别怪异的事qíng吧!一向都喜欢xingqíng偏冷而又个xingqiáng硬的人,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男人,而他似乎太极端了一点。不过无所谓啊。
“什麽人?”霆锋正沈浸在个人的美好幻想中,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这人显然不是无欢,霆锋顿时好奇起来,自从医生叫他静养,无欢只差没用罩子将这个房间罩住。霆锋将苹果咬在嘴里,一翻身披了件夹袍下chuáng……砰的一声响,房门dòng开处,倚在门边的那个露出比霆锋更甚数倍的讶异神色:“你是谁?”
霆锋无语,心想:抢我台词!
“你是无欢的弟弟?”不及霆锋想好怎麽解释,此人便自作聪明的给了个答案,声音里竟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喜悦,像一个行将溺死的人捞到最後一根稻糙。
霆锋再一次无语,心想:为什麽我不是哥哥?
然而霆锋终於没有捞到第三次无语的机会,不过眼前一闪,一柄沾血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亮银色的光弧寒气四溢。
“这……这位先生……我不记得我有认识你!”是阎王太爱他吗?怎麽最近老是要在鬼门关上打转?霆锋心里一叠声的叫苦。
“对不住了,谁让你是那魔王的人,我也就只能拿你的命去换我兄弟们的命了!”一把粗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霆锋感觉到背後传来的力道,不得已走进猎猎寒风中……其实这整件事瞎到一个极至,那天本是这位侍卫长蒙田要带队护卫无欢出游的,结果到了清点人马的时候却发现有几匹马病了,骑兵俱是一人一马,使用陌生的座驾比较容易出事qíng,反正替补众多便临时换了另一队人马。本来故事到这里就可以划上句号好了,可谁曾想当时他们照料病马时的几句闲聊竟被马房的小厮听了去……终於酿成这弥天大祸。
事到如今又怎麽查得清楚当时那一句两句都是谁在说的,夹缠到最後多半就是连坐。他本是必死的人了,倒不如冒一下险,反正qíng况也不会更坏。於是便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刀混进来,杀了个内庭的杂役换上衣服,竟是皇天庇佑让他一路摸到这里。
“还是没有人愿意承认吗?”无欢看看日脚偏西,最後一丝耐xing也消磨殆尽,一拍扶手长身而立,只听得底下一阵唏哩哗啦的碎响,大约是无数绝望的心在破裂。
“无欢!”寒风中听到一声bào喝,众人齐齐将头转向声音来处。
无欢眉目一凝,眼前看到的境象却令他心跳一滞。
霆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夹袍被人挟持在这寒风里,嘴唇已然冻得发紫。一柄弦月似的弯弯匕首抵在他苍白的脖子上,刀尖挑了一抹血。
“蒙田,你要做什麽?”无欢双手负在背後,微微偏著头,原本璨然的黑眸,光芒尽敛,幽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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