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了女儿的手,好奇问道,“这是从何说起?”
“娘她们坐在一起闲聊,有位夫人诉苦说他相公娶了十三房姨太太不说,这回又包了两个男宠在外面,只顾花天酒地,连孩子病了都不过问。这位夫人最后哭了,娘她们几个都气得不行。”明珠想了想,满脸哀伤道,“我好喜欢爹爹,爹爹可不能这样绝qíng。”
他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爹怎么舍得惹你娘和你伤心。不过这位夫人的相公是谁,明珠可还记得?”
教主亲口过问的事qíng办理起来自然特别高效。
第二天真相大白:这位不包括正室夫人,总计迎娶或者包养了十五房姬妾、男宠的神奇人物职位仅仅是个副香主,单凭他的薪俸显然养不起这么一大家子人。
于是教主极其罕有的约见一位小小的副香主面谈。
有道是君子动手不动口,教主高高在上,可手下人毫不含糊,此人挨了一顿臭揍之后承认了自己“贪污渎职”的罪行。
教主“御笔”一挥,罚了他个倾家dàng产,又发配去河南分舵从基层办事员重新熬起。据传,此人拖家带口离开黑木崖时,莲弟在家里长吁短叹,借酒浇愁。
转天,莲弟就因为“驭下不严”降职不说,还又被罚了半年工资。
小玉听说消息,扑倒在榻上,笑得不成样子。
半月之后,秦公子成亲,教主夫妻又蹭了顿喜酒。随后桃子带了个唤作“轻袅”的清秀匀称姑娘回家,二人齐齐跪在小玉面前请求恩典:这姑娘属于三娘麾下,若是小玉亲自前去说媒,显然更为体面。
两个月后,桃子闪婚成亲,酒席上,上官云喜滋滋的宣布自家媳妇也有身孕。在众人纷纷送上祝福之余,小玉察觉师弟小白的脸色十分苍白。
小白何等聪明,自知掩饰不过,便约定第二天晚上请教主夫妇前往自家小院专程“解惑”。
不过小白亲来迎接的时候,恰巧辞青到访,正与小玉jiāo流育儿心经,他脑内稍作斗争,便也请辞青一同围观。
就在自家书房里,客人们落座完毕,小白也坐在椅上,撩开袖子,伸出左臂架在眼前的小桌上。
蓝凤凰自怀中摸出一只乌木方盒,在众人面前打开盖子,里面一只雪白蚕宝宝探头探脑,煞是可爱。唯一不寻常之处在于蚕宝宝身周裹着寒气,所行之处留下一道浅浅痕迹,就在几秒之内迅速冻结成冰。
蓝凤凰解释道,“这是寒蛊。”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在丈夫食指指尖一戳,另一手拈起一只竹签,挑起蚕宝宝放于渗血指尖处,见小虫通体由白转红直至再也无力蠕动才将它收回木盒中,又道,“每半月便要如此一番。”
在场群众立时明白此乃缓解小白体内灼热内息,并避免他因勤勉修行而导致急火攻心,走火入魔的妙法。
逍遥派传人从来都落落大方,小白怎么可能例外。
他由着妻子替他仔细包扎,摇头叹息道,“我爹娘只我一子,与凤凰成亲之后无时无刻不盼着喜讯……不料我竟也不中用。”
教主上前,拍拍小舅子的肩膀以为安抚,“你还年轻。我自十八岁纳了第一房小妾,待到明珠降生我已二十有八。”
小白再次无奈叹息,“姐夫可知道,若不是凤凰千方百计弄来寒蛊克制体热,我连与她欢~好都觉歉疚?”
小玉又指指自己,不怀好意的笑了。
不过她当然也知道,若不是教主修炼葵花,体质yīn寒,又怎能数十年如一日的抱着自己这样的一只人ròu火炉每每享受无烟烧烤还甘之如饴?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辞青忽然站起,径直走至小白跟前,指尖搭在他腕间垂眼片刻,又捏捏凤凰的手腕,走向桌案,拿起笔唰唰几下便拟成个方子jiāo予蓝凤凰,道,“连吃一个月便可如常行~房,”之后挑了细细秀眉,又正色道,“蓝姑娘恕我直言,你救人杀人本事了得,偏生调养一道你实在不通,又碍于颜面未免托大。其实你夫君并无大碍,倒是你与蛊虫,尤其是这只百年寒蛊常打jiāo道,难免为它寒气所伤,你偏又年轻体壮毫不知觉……不过总归都是些小毛病,照此方子服药我猜不出一月就见成效。”
教主夫妻四目对视,想到了一处:原来西毒传人辞青于歧huáng之术也十分了得。葵花宝典确是致人不育,而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此等至阳心经,思来想去也只有壮阳疗效。
正事解决,大家围坐喝茶闲聊。不多时,安陵寻上门来接妻子回返。小白夫妻在门口千恩万谢,辞青只浅浅一笑,“也不光为你们夫妻,我也有自己的算盘:要多为孩子攒些福分。”
炎炎盛夏,教主笔耕不辍,同时数十本书册信笺将偌大个书案摊得满满当当。
小玉带着几分好奇随手捡起一本,见丈夫并不介意,gān脆大大方方就坐在一边翻看起来。
她瞧了几页,不禁哑然失笑,这不就是日月神教年度财务报表。
不过依照教主之尊,此类数据固然十分重要,但他也只消记几个总数得几个结论而已,又何必亲自费力翻出这些来一一核对?
见妻子不解,他抹了抹额头,“前阵子被我打发到分舵的那人你可还记得?”
小玉颔首,“莲弟的心腹你也不照拂一下?”
他笑了笑,对妻子的十足酸味“闻”而不见,“蛀虫究竟可恶,我便命韩忱将教里各堂仔细查探一回,他就搬了这些东西给我。”
韩忱目前是教主心腹兼小蜜括弧男括弧完了。此人入教资历还与杨莲亭相仿,至于他是否也是和莲弟走得是同一条“毫不犹豫的睡上去”发迹之路就不得而知了。
小玉记得,此人身材高挑,容貌勉qiáng算得清秀,尤其是武功更是一般,但一对jīng光四she的双眸却令人过目不忘。
“这些都是下面长老、堂主偷换的、作废的账目,韩忱早将总数汇总送来,我只是不放心,再瞧瞧签名、对对笔迹。”
小玉不由赞叹,“你真是细心。”于是换了本账目随手一翻,“杨莲亭”三个字落入眼帘。
她只得感慨:莲弟啊莲弟,看你低眉顺眼、俯身做小几天,刚刚让我觉得你那装满豆腐渣的脑子终于可以捡出几片猪ròu而打算刮目相看的时候,就又不甘寂寞的丢了把柄让人折腾,莫非几天过来你又把自己脑子里的gān货熬成了面汤?
瞥见妻子翻看的书页,教主笑了笑道,“小玉你可是冤枉他了。杨莲亭这回是遭人害了。”
小玉丢开书册,凑近他,抠抠他的喉结,俯身在他耳边柔声道,“夫君你实话说,教里哪个长老你不放心,痛快剁了得了。偏生你爱个名声,非要出师有名,只好亲自挖证据却又不想外人猜透你心思,好生辛苦……可有我能帮忙的么?”
虽知妻子确是诚心帮忙,但教主还是婉拒道,“我早有打算。”之后在手头账册数字处用毛笔画了个圈。
小玉心里速算一番,遂好奇问道,“似乎总数对不上?小败败,你手下各堂会计、文书们常犯这类低级错误?”
他笑着摇摇头,“从来没有过。”
小玉登时会意,揉揉丈夫的脑袋,“敢蒙骗到你头上,韩兄弟这回胆子可真不小。”
他轻叹一声,“身不由己。”
小玉心知丈夫心软,顺口劝道,“再给他个机会呗。”
于是教主开始耐心的等待,从五月到八月,直到京城里换了天子,他也没等到韩忱亲自跑到他跟前负荆请罪。虽然有些失望,但因新开两间分舵教务繁忙,终究他也没功夫着手收拾背后蠢蠢yù动的一群人。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
莲弟因他光辉的外表和出色的嗓音再次成为日月神教“年会”的筹办人和主持人。这半年他不仅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现在提早递jiāo上来的年会预算清单不仅考虑得周全且价钱十分合理。
教主瞧见小玉诧异,就在一边解释,“我提醒他小心到处树敌,而且杨莲亭夫人亦是贤内助。”
年会上,小玉第一次见到莲弟目前的正室夫人:虽然相貌平平,但一望便知此人定是jīng明gān练,只因她眼中不时闪现的光彩绝难隐藏。
众人落座,之后按照流程各堂领导、责任人依次发言。
轮到教主“小蜜”韩忱登场,他踏上高台,慢条斯理打开手中折子——成语“图穷匕见”说的便是此刻。
小玉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自己下意识向右边一让,忽然醒悟这只是虚晃一枪,此人目标只能是自己丈夫。
她因为遇袭措手不及而身体猛地侧向避让,惯xing使然还不及收回,顺势击出的一掌距离对方额头便只差分毫。
52书库推荐浏览: Fahrenhe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