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林海调任西南,也很符合北静王心意。掐指一算,正好云贵的二位巡抚,还有云南布政使都快任满,只要圣上能点头,把林大人运作过去不是难事。
想到就做,这两人就打算亲见林海说一说。也就是说今日的小聚会完全就是临时起意。
有一位皇子和一位郡王的亲口解释,林海还能说些什么:弄得他下一任转任西南就跟钦定了似的……去西南当然没问题,不过光他自己一个人“空降”忠顺王的老窝?不用多久就能让他媳妇闺女给他收尸去了。
“嗯……其实也说不准。”小金嘀咕道,“万一忠顺王一个想不开,怜香惜玉了呢。”
林海平和道:“小金,你也学坏了啊……”
颤了颤圆滚滚的身子,小金讨饶道,“不敢了。”
林海顿了顿才说了句心里话,“云贵是忠顺王老巢,没有一定的人事任用和动兵的权利,我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而这两样权利,眼前的二位贵人都做不得主。因此林海不管是答不答应,还是怎么讨价还价,要应付的都不是他们两个。
再说了,这次在酒桌上因为“聊得投机”就能应下这等大事,将来这二位再有所求,他应还是不应?
小金很能体谅林海,此时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就算是好处足够动心,您应下这二位,将来是不是就算作这二位的麾下gān将了?”
“谁给帽子,就听谁的。”林海笑道,“不过我的帽子他们又给不了。再说这两位虽然年轻,却不至于如此不自量力。义忠王的手段,没准儿这二位比我还清楚。”
这一点小金颇为认同,“所以说年少时多吃点苦头很有好处。”
“碰过壁才会学乖。皇子们不轻狂,大家都省心。”
随着林海与七皇子北静王继续闲聊,他又有了新想法,“这是开始试探我跟义忠王究竟作何打算了?”
小金道:“我也觉得。他们好像在探义忠王的口风。”
想想他跟义忠王每半个月一封的书信,落在有心人眼里……不好问义忠王,还不能从他这儿讨点消息?
林海不免感慨,“原来我也有成为香饽饽的一天。”
小金严肃道:“那是因为您太没自觉了。”
林海也不与小金分辩,只是微微抬起头对七皇子与北静王道,“这些日子,光听王爷抱怨广庆王了。”
北静王毕竟是从西北回来的,他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那一位整日里琢磨火中取栗。”
七皇子对于西北局势也有所耳闻,“那位出工不出力惯了的。”
广庆王是王子腾现在的靠山,风格相似并不稀奇:哪个时代都不缺投机者。
想到这里,林海便问小金,“广庆王是不是知道太上皇还有个小儿子?”
“很可能。”
“前朝的那个穆家大本营就在关外,穆家人整日里出出进进,广庆王作为地头蛇若是一点端倪都瞧不出,也对不起他那个西北王的名号。这么粗略一算,太上皇的小儿子不仅有父亲护持,更有肃端王、忠顺王与广庆王支持,确实有几分底气跟圣上叫个板了。”
小金应道:“所以您……要调任西南的话,可不会轻松。”
这山芋挺烫手的,您可想好了啊。小金就是这个意思。
“至少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跟那位小殿下怼上,焉知非福?”
又边吃酒边聊了会儿,七皇子匆匆告辞——他住在宫中,可是有门禁的。
北静王府与林家也算是故jiāo,因此颇能拉拉家常:回忆一下祖上的jiāoqíng。七皇子刚走,北静王便主动告知贾蓉与柳湘莲在西北的qíng况。
这两个小伙子都让义忠王弄到了身边。柳湘莲功夫好又有心机,其实没啥可担心的;倒是贾蓉刻苦练武的劲头,让北静王记忆深刻。
贾蓉远离他那个扭曲的父亲,果然变得十分上进。没有白费人qíng,林海颇觉欣慰。
二人又坐了一会儿,北静王似乎是尽了兴,便与林海一起走出包厢准备回家。二人一前一后刚出门,北静王的心腹忽然上前在他家王爷耳边低语。
北静王几乎是立即就沉了脸。
林海不由侧目,就在此时,楼下涌进来若gān侍卫以及俊俏少年,随后便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忠顺王,而忠顺王身边正是刚刚还有过一面之缘的美貌小公子——太上皇与令太妃所生的小儿子。
忠顺王显然十分自信:北静王与林海必定不认得他身边的贵人姓甚名谁,又是何等底细。
大约是最近实在志得意满,忠顺王虽然微笑不语,却以火辣辣的目光端详着北静王与林海。
林海见状不过微微一笑,在心中对小金道,“他想艹我和北静王。”
小金一点都不惊讶,“其实忠顺王对很多宗室成员都有意思哟。只是他敢想却未必敢做。”
林海仔细一想,也是不服不行,“你说得对。”
回到家里,林海明显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他一手搂着媳妇,一手搂着大闺女,“这是怎么了?”
黛玉qíng绪不高,“二姐姐没来。我可是给二姐姐下了帖子的。”
黛玉口中的二姐姐指的是迎chūn。
林海追问了一句,“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
被父亲口中微微的酒气糊了满脸,黛玉皱了眉头,“今儿宝二哥,宝钗姐姐、探chūn惜chūn和湘云妹妹都来了。这么多人,如何瞒得住我?原来是二姐姐要嫁人了。”
迎chūn比宝玉年纪略大,在这个时代说亲事并不算太早。
林海琢磨着这个时间段儿,贾赦怎么着也不会把这个庶出的闺女再卖五千两吧?退一步说,荣府还有个做了“大梦”的贾琏呢。这一次要还是许给孙绍祖,贾琏如何肯答应?
王禅此时开口道:“大姑娘面皮薄,也是给我留面子呢。”
林海越发好奇,“怎么又扯到你身上了?”
“荣府二姑娘许的人家……咳,”王禅一狠心就全坦白了,“是我最早的未婚夫……他爹。”
他媳妇最早的未婚夫坟前蒿糙都得有半人高了……那迎chūn要嫁的男人,年纪至少要五十开外了吧?
王禅回答了自家老爷的疑问,“五十五了。跟我爹同庚,我记得清楚着呢。虽是填房,年纪差得也太多了。”
当初能跟王禅她家结亲,足见这家人声势地位如何。无怪乎贾赦和邢夫人都会十分心动,从而把庶出的女儿嫁过去。
然而……就算一心想飞上枝头的宝钗就觉得这绝非良配。
探chūn、惜chūn和湘云也是半无奈半同qíng,唯独宝玉在同qíng之余,多了些因为命运不由自主的愤怒。
黛玉说过表哥表妹们的态度,才抱着林海的胳膊道,“今儿也是琏二哥亲自来接的人,他还托我问爹爹,他怎么才能把这事儿搅huáng了。”
宝玉的反应稍微出乎林海的预料:不过光愤怒有啥用,你gān说不练,还不如你晓得求救的堂兄。
至于迎chūn,林海则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还没回答黛玉,王禅便gān脆道,“想什么办法?拖着就成!那位大人据说已然重病在chuáng。”
“哦?还是冲喜?”黛玉听了,脸上的沮丧之意越发浓重,“母亲,这次躲过去了,难保再让大舅大舅母……故技重施。”她本想说“再卖上一次”,还是及时改了口。
治得了病,救不了命。同样爹不疼娘不爱的探chūn至少让人不敢轻易小瞧。因此迎chūn自己xing格不改变,哪怕嫁到平民之家恐怕都得受欺负。
林海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不如你去劝一劝你二姐姐。”
王禅一听也知道老爷打得什么主意,“大姑娘这些日子都不得闲,还没耽误读书,辛苦了这么久正该散散心去。”
不尽力的话也未必甘心,好歹姐妹一场……黛玉便点头应下。
黛玉走后,林海给他媳妇打起了预防针,“明年我兴许要到西南去任职。”
王禅点了点头,“老爷是苏州人,不好督抚江浙,两广明年似乎无人任满?西北老爷也去不得,剩下东北、中原和西南,仔细想想还真是去西南更好些,方便立功呀。”
林海轻轻点了点他媳妇的额头,顺嘴就亲了一下,“你呀……为什么总是这么聪明。”
老爷虽然身带酒气,但整个人还是很庆幸。
王禅一头就扎进林海怀里,“老爷,那家人,”这说得就是昔日第一任未婚夫他家,“还成,我记着有个庶子跟荣府那位二姑娘年纪相配……若是老爷愿意帮忙,我能去说项,反正都是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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