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等了一个多月,两位“混日子”上司也没递来橄榄枝,他扭头就跟圣上打了个小报告……圣上作何想法林海不知道,但是上朝时曾经圣上还会偶尔瞥一眼这俩曾经的心腹,递了小报告之后,圣上就逐渐无视户部这两位堂官。
在林海想来,这二位未必真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愿意死心,无yù无求,只不过他们案发悔过才过去多久?不可能指望圣上立即回心转意。
也就是说如果有立功机会他们不会放过,林海也从不觉得二位上司装了一阵子泥胎,有圣上的信任他在户部能大事小事“一言可决”。
好似天生八爪鱼一样肃端王被砍了几个“好~触~手”之后还暂时平静收敛,也八成是因为不想太刺激圣上。
总而言之,其实就是山雨yù来风满楼的状态,林海死活都不想去当那个出头鸟……没见王子腾告发了肃端王,回京后不也没有一直咬着不放吗?
因此在自家听完贾政所求之事后,林海眉头紧锁,半天都没说话。
不得不说,贾政在求人的时候态度摆得很正:不卖关子不绕圈子,而是上来就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全都一口气“吐”了出来。
既然如此,林海也实话实说道,“很难。”他的确很难帮贾政一把,这事儿怎么看都是明摆着:针对他贾政,或者说贵妃娘家去的。
新官上任为啥非得烧上三把火?还不是因为上任总会遇到下马威。元chūn封妃跟升官类似,只是这下马威不一定出现在宫中,而是直接下到了前朝。
林海不曾忽悠或者安抚,贾政与林海心不在焉地闲聊几句,连饭都没吃就此告辞。
贾政刚走,王禅从门外进来第一句就是,“贾大人怎么垂头丧气的?”
“遇上大事儿呗。”林海摇了摇头,“在工部十多年了,连下属都没收拾明白……也不容易。”
这件事就是贾政下属沆瀣一气,把这笔银子挪用了或者gān脆瓜分了,然后贾政一无所知……林海估计原著里可能也有此事——因为这谋划分明就是针对元chūn的娘家,林海颇有自知自明,就凭他这小蝴蝶的斤两,还影响不了太多。
只是原著里黛玉没了爹,林家家产被荣府吞下,贾政手头富裕,直接用银子把亏空补上而已。再联想一下宁荣两府几乎是一拍即合地竭尽全力修建大观园,用力拍圣上~马~屁之意昭然若揭……显然宁荣两府都有亏心事,事儿还不小。
荣府的亏心事他似乎知道了,要不要找义忠王问问宁府亏心事?千金难买早知道,就冲他衙门里那两个不好对付的上司,他也得防着自己因为无知而一脚踩坑里去。
林海这边计定,王禅就冷笑一声,“这位贾二老爷名声可不大好,胆小没担当那是出了名的。”
谁说不是?
原著里忠顺王府来了个长府官,贾政那怂得,毫不犹豫就把儿子推了出去……就算普通人家,外人打上门来,当爹当妈的不都是先护住自家崽子,等外人走了,在对自家崽子该揍揍该踹踹该夸夸吗?
贾政可好,纯粹窝里反,能做到人家爹妈的后半截,前面……压根没有。而且贾政始终认为儿女不成才,不如他的意,一定是孩子的错,作为一个父亲没见到他有过片刻反思,更别提行动……所以无怪乎宝玉他们兄妹几个,包括元chūn在内,都对亲爹毫不亲近。
对了,贾政好像还在荣府家宴时见到各种不祥之兆,光内心荒凉了,就是没想过如何避免……为人父母,林海觉得怎么也得以身作则,就贾政这样子还好意思埋怨宝玉?
好歹宝玉是真有才啊!
林海越想就越看不起这个舅兄,尤其他也给人当了爹之后。
他伸手攥住王禅微凉的小手,也是感慨道,“我知道啊。可惜我那位岳父实在是个真英雄。”
王禅点了点头,旋即也笑了,“虎父犬子,京里早就传开了。”就知道跟老爷说实话,老爷绝不会恼。
要说王禅也有私心:她就是有意把丈夫往她娘家那边拉,尽量减少自家老爷跟荣府那边的往来。
其实宁荣两府要是能人辈出,王禅心里再不乐意也要维持住这门亲戚……谁知道将来是不是需要人家搭把手呢?
可现在宁荣两府就是纯累赘,只能拖后腿不能送一程的那种……这门亲戚彼此留点面子就得了。
林海把贾政上门所求之事告诉了王禅,“都在工部十多年了,连点银子都守不住,你信他能守住荣国府的声名地位还有家产?”
王禅忽然觉得她无需再做什么,老爷什么都心里有数。
这会儿林海的大丫头艾绿过来禀报,“老爷,贾大人往隔壁王府去了。”
今儿王子腾好像在家……王子腾回京后跟林海当时也差不多,跟昔日故jiāo都走动一遍。
不过王子腾要是肯帮忙,贾政不会求到他头上:毕竟在荣府那边,王家和林家可是“亲疏有别”。
于是林海大大方方地小人之心了一下,“咱们等着瞧热闹。”
王禅大笑,“咱们幸灾乐祸……也太不厚道啦。”
贾政这事儿林海不管,王子腾当然也不管:他比林海更简单~粗~bào,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再说这笔银子一共三万两,自掏腰包填平吧,就当买个教训。同时赶紧撒银子买消息去:看看是谁算计你和背后的娘娘啊……王子腾的话贾政也是听进去了,但是三万两银子……贾政心头简直就像压了座……泰山,心都快碎成渣子了!
荣府若是手头富裕,他何必四处求人?找亲戚求救就不花银子不耗人qíng了?贾政再怎么拎不清,这个道理还是很明白的。
于是贾珠失魂落魄地走了。
王子腾坐在书房里端着茶盏,也忍不住长叹,“看来是不成啊。”
贾政在王府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出门上了马车……这消息传进林海耳朵里,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在贾政被圣上或是他上司勒令回家写自辩折子之前,甘愿破财免灾的话估计不会有什么事儿。
年底各部事qíng都多,贾政这边可能暂时没人理会,若是犹豫不决……那就后果难料了。
却说贾政回府之后,那脸色又是yīn沉又是沮丧,看得王夫人心头狂跳。而贾政在书房里枯坐一个时辰,终于……决定……搞不定的事qíng找亲妈……于是他厚着脸皮拉着王夫人一起找贾母去了……贾母昨晚自打探chūn告退之后,也没睡好,下午本想说补觉,因为有心事也没睡着。老太太心qíng不好已然写在了脸上,凤姐儿都不敢上前,于是贾母的院子今日里破天荒地静悄悄,丫头们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听说二儿子两口子一起过来,贾母便知道事qíng怕是棘手了……知子莫若母,恐怕好事儿未必能这么早就找到她面前。
于是老太太又稍微坚定了一点:放弃儿子,直接培养孙子。
现代有这么一句话,叫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贾政和他哥哥一样,都不是不惹事的主儿,因此在求饶上还……挺有问道……贾政进门就跪了,然后一五一十地道出全部实qíng。
王夫人见状也只能跟着跪,但跪得很是委屈——毕竟有个一品官做哥哥,她在面对一品诰命国公夫人的婆婆时,比刚嫁来那会儿有了太多底气。
贾母此时不想搭理儿媳妇——她知道儿媳妇其实不想陪着她儿子跪,这事儿也的确是她儿子理亏。
她撑着太阳xué轻声问:“官中还有多少银子?”
贾政抬头便是一怔,旋即求救似的望向他媳妇。
贾母只觉得太阳xué砰砰的绷着疼:她这个儿子不是什么仗义疏财,视金钱如粪土的xing子,她也不信儿子不知道家里究竟有多少钱……就这种事儿还得推给媳妇来开口,她这个儿子怎么长成这样的?!
王夫人早就习惯了丈夫提钱就看她,她反正没觉得哪里不对,“账上还有六万两。”
贾母低声问:“存在甄家的银子已经支了来?”
王夫人应了是。
其实为了弄钱修园子,王夫人面上不显,心里也是火急火燎!她甚至动了讨要过世小姑子的嫁妆,但她真的只是想一想,不敢露出半点心思出来。
贾母十分果断,吩咐鸳鸯去把长子夫妇一起叫过来。
贾赦和邢夫人匆匆赶来,贾母也不隐瞒——因为贾赦毕竟做过官,想打听总能打听得到,把处境说了清楚,便问,“庄子不能动,要么你们兄弟俩把银子和铺子分一分;要么大家还是一起过,你弟弟这亏空从宫中出,我做主再拿银子给琏哥儿补缺。修园子的事儿尽力而为,我这里有银子,再贴补一些,”又看向王夫人,“老二家的,你进宫跟娘娘好生分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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