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依依望着这字条,心里实在舍不下于木给自己的东西,但是想到于木的叮嘱,便死盯着字条良久,似要将它钉进心里,然后才借着蜡烛的火焰将它毁去。
夜深人静,方依依手脚轻缓地摸到琴台后门处,不多时,就听见门上传来短促有力的敲门声。
“谁?”方依依问道。
“依依,是我,于木。”于木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迎着月色,于木看到方依依有些微红的眼眶,她默默走近了一步,自忖方依依是因为她的要求为难了,便说:“依依,我日间的字条是不是让你为难了,你若不愿意冒这个险,我断是不会qiáng迫你的。”
方依依连忙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再看见你,是我失态了,让你见笑。”
于木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试图让眼前的人冷静下来,“别紧张,我说过将来有一天也许你会走上和我们相同的道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样快,此次行动你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都很感激。原本不想连累你,但是行动目标太大,为保万无一失,我必须混进琴台,思来想去,也只有你可以帮我做到。”
“之前我便说过日后若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眼下,我需要帮你做些什么?”方依依隐藏起波涛汹涌的心思,出言问道。
“我收到qíng报,明日山本十一会带着小岗宁二到琴台宴饮,我们要做掉小岗宁二。”
“什么?”尽管有心理准备,方依依听到的时候仍是不免吃了一惊,“要想杀死小岗宁二不是简单的事qíng,就凭你一个人怎能做到?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于木笑了笑,“我当然不会蠢到一个人行动,我们支队的人兵分两路,我这边负责动手,阿九带人负责声东击西吸引火力,放心,我们行事有分寸的。”
方依依也是关心则乱,想想也觉得方才自己过于激动,顿觉不好意思,好在于木也未注意到她的表qíng,“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她又问。
“你先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话,这场行动,不管结果如何,琴台中人免不了会受连累,也许日本人恼羞成怒便会彻底摧毁这里,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小岗宁二是日本著名的pào弹专家,他此次来到江城,一定是日军有了新的作战计划,日军在东三省已经惨无人道地施行毒气弹、细菌弹,江城贯通东西南北,四通八达,如果成为日军第二个试验场,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掉小岗宁二,让小鬼子的计划胎死腹中。”于木忧心忡忡地讲出自己的担忧,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可是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拼尽xing命也要把这魔鬼的幼苗掐死。
方依依没有见识过毒气弹、细菌弹的威力,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十分恐怖,她嗅得到这场行动的危险气息,况且还涉及琴台的生死,她没有丝毫动摇都是假的。时至今日她仍旧不会像于木他们那样为国家和百姓的前途付出自己的一切,这不能怪她,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够成为深明大义的仁人志士?这世上更多的还是籍籍无名的芸芸众生。但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帮忙,该来的总会来,如果结局已经注定,她愿意赌上xing命,为自己,为于木,也许还为那些不知qíng的民众求取一线光明。
她在心里细细勾勒着于木好看的眉眼,想起那日说的并肩战斗,隐隐有些期待,纵使前路未知,有眼前人的陪伴,便是满天乌云,她也依稀看得到启明星遥挂远方。
“那你进入琴台后要如何行动?”方依依问道。
于木闻言便知方依依仍然选择了帮助她们,心里不免感激,世上事因缘际会,下一秒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此一秒的善可以由心而发,而且结果往往意料不到的好。她也不再与方依依客气,合盘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尽:“你上台唱曲的时候,我会同你一道,等到阿九他们攻打粮仓的消息传到这里,日本人放松紧惕的时候,我会伺机出手将小岗宁二解决,剩下能否顺利逃脱,就看我们是否抓得住一线生机,”于木有些凄凉地叹到:“每一次行动我们都会当成它是最后一次,却总也希望还有下一次,再多一次机会削弱一些日本人的实力,让笼罩在中国上方的yīn霾早日散开。”
“杀一人,牺牲一队人,换一方平安,也很公平,不是吗?”方依依尽量说得轻快些,舒缓于木的不安与愧疚,“那琴台这边,你要如何部署队伍?你可以同我待在台上,其他人怎么办?林汉声也不是好糊弄的。”
“那就由不得他了,如果他还认为自己是个中国人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办做,他若执意要当走狗,那我们也不会手软。”于木这般说着,方依依还是对林汉声抱了丝期待,感qíng错付多年,斩断了,偶尔也会扯出些痛来,她希望林汉声至少还保留一丢丢中国人的气xing,否则的话,她都替他感到悲哀。
第5章 重逢惊魂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林汉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地向眼前几个高大的男子求饶,他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就想着保命要紧,以为是被觊觎了钱财,连忙说道:“只要好汉留我一条xing命,这琴台上下值钱的物件都赠予好汉。”
“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贪财啊,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八路军,今天到你这来。就是有个事想麻烦你,本来没有打算捆着你的,但你实在太闹腾,我们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了。”张虎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脸严肃地说着。
林汉声心道,这回完了,八路军能找上的事肯定和日本人有关,他简直想一头撞死在豆腐渣上,日本人惹不起还躲得起,大不了赔上张不要脸的脸,八路军是真的惹不起,动辄会把自己置于濒死境地。
他苦着那张快成苦瓜的脸,还在快速盘算怎么装死比较好,就听见周围人叫了声队长,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绑着长发马尾辫,面容清秀的姑娘朝自己走来,如果不是她腰间别着把抢,林汉声还以为不过就是个寻常丫头。
“林老板受苦了,同志们做事急切,林老板又不肯好好配合,是以下手重了些,还望林老板海涵。”于木端坐在木椅上,话虽这样说,却也丝毫没有内疚的神色。
林汉声此刻哪儿还敢计较这么多,缩了缩脑袋,也不答话,恨不得自己突然人间蒸发,免得留在这里受罪。
于木撇下眼盯着这个人,多少也看出他的不qíng愿,心里又是一阵鄙夷,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明哲保身,她不知道该夸这人苟且偷生的意志qiáng,还是因他联想到更多相似的人而戚然。
“既然林老板不愿说话,那林老板就听着吧。很简单,这几天,我们这些人都要在贵地叨扰,林老板若是拎得清qíng势,最好不要胳膊肘向外拐,这日本人的甜头可不是好尝的,当然了,想必林老板也听说过我们的本事。”于木说得云淡风轻,却也是不容拒绝的气势。
张虎xing子急,瞧林汉声那个死人样,脱口便道:“跟你说话呢,给点反应啊,装聋在我们这儿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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