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不要离开我。”言落把人越缠越紧,竟然有种要不就这样一起死去的架势。
“小烟罗,你怎么了?”于木渐渐有些喘不过气,但是她没有挣开言落的怀抱,她猜想她一定是听见了自己刚刚回忆的那些过往,自己这八年来的千辛万苦只有自己知道,而她也能想象得到她的小烟罗又是怎样痛不yù生地度过了这八年,小烟罗的艰辛一定不比她少。于木费力地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就像以前一样。
言落渐渐从梦魇中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把大木鱼bī成了什么样子,连忙放开了一些,让她能够顺畅地呼吸空气。
“咳咳咳,我没事,”于木喘了好几下,又开始安慰着人,“别害怕,我在这里,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不会分离的,相信我,啊。”她瞟了眼四周休息的战友,在言落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小傻子,别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的。”
“我就要看着你,一辈子都看着你。”言落倒什么也不顾及,眼里、嘴上、心间都是她的大木鱼,这让于木很是开心。
“好,一辈子。”于木又亲了亲她的眼睛,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她们都不在意,至于战友们怎么想就随便吧。
方依依看到言落从树后走了出来,她便默默地退开了。喜欢是件值得开心的事qíng,可是不属于自己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感到快活的。她这斛珍珠还是深深埋在心里吧,别给那对好不容易才能相守的人带去困扰。
“大木鱼,她喜欢你。”言落闷闷地来了一句。
“吃醋了?”于木深深地望着她。
“肯定啊,”言落很诚实,在她的大木鱼面前,她从来不说谎,“不过嘛,你这样好,喜欢你的人多了去,我要是个个都吃醋,早就被酸死了,反正不管你被多少人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别人只能想想,我不怕。”
“小烟罗,话讲的这样好听,是想让我好好奖励你吗?”于木掐着人的腰问。
言落当下身子便软了半边,弱弱地问:“有什么奖励呀?”目光灼灼得好似一个期待着糖果的小娃娃。
“晚上就知道了。”于木勾着她的下巴,用食指指腹在她唇上摩挲好了几下,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队长,再往前走两公里,我们就到了龙岩山了。”张虎侦察完,便跑了回来向于木报告qíng况。
“好,我知道了。”于木看了眼战友们,大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又这样急匆匆地赶路,身体肯定吃不消,“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张虎,你去和大家说注意警戒,明天一早我和小烟罗先去摸摸龙岩山的底。”
“队长,就你们两个去?太危险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张虎既担心她们,也担心阿九。
“也行,那先让大家准备过夜吧。”这一趟山上,于木不仅想见见阿九,她更想见见这位龙岩山的大当家,如果可以,她想把这群土匪争取过来,一起抗日,“对了,这龙岩山是个什么土匪寨子?他们的大当家叫什么?”
“听地下党的同志说,这叫龙虎寨,他们的大当家叫贺常彪。”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给大伙准备晚饭,等天一黑,我们就出发。”于木点点头。
“是。”张虎敬了个军礼,便去张罗晚饭了,这荒郊野外的,他可有的忙活,他往外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子,冲着于木说,“队长,你和言落姑娘长得一样儿好看,真的,很好看。”然后一溜烟儿走远了。
这是在说她俩很般配?于木挑挑眉,笑了下。
“大木鱼,你是不是在打这群土匪的主意?”言落没有和土匪jiāo过手,她担心此次上山危险重重。
“没错,那日琴台暗杀,阿九他们就是在这群土匪的帮助下才脱了身,”于木抬眼看了下龙岩山的方向,“他们既然明确地拒绝了日本人,就说明他们是可以争取的,而且······”
言落也想到什么,饶有兴趣地说:“而且你们的教员成了他们的压寨夫人,这层关系可有的好玩了。”
于木撑着额头:“天知道阿九是怎么回事?那个大当家又是怎么回事?”
“也许就是qíng到深处再难离咯~”言落笑笑。
“就你懂得多。”于木看着她一脸兴致勃勃,笑容也被染上脸颊,“不过嘛,我们也是一样的。”
言落牵过她的手,两人立在夕阳下,就这样静静站着,十指紧紧相扣,任凭凉风将她俩的衣衫轻轻卷起缠在了一起。
阿九一把抓过贺常彪手里的酒壶:“还喝,你是酒缸啊?”
贺常彪嘿嘿一笑,打了个酒嗝:“老子娶媳妇儿,高兴嘛。”
“摆场喜酒三天三夜,你可真阔气。”阿九懒得听他这些酒话,撇撇嘴,也往嘴里灌了口酒,“贺常彪,你真要打日本人,不是说大话?”
“欸,我说小书生,你这是信不过我啊?”贺常彪趁着酒劲把阿九拉到身边挨着,“别以为老子是个土匪,就是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
阿九挣了挣,也就随了他:“虽然我是八路军,我的职责就是打鬼子,但你没必要为了我就选择走这条路,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段日子他和贺常彪待在一起,抛开贺常彪说的那些胡话不谈,他觉着这人还算过得去,虽说长得是不好看,右脸眉心连着眼角还蜿蜒着道疤,把眉毛都给断了开,虽然颜色还算浅,但乍一看唬人得很,不过人真挺讲义气的,对自家兄弟都不错,呃,对自己也很好,但这好他可有点儿吃不消。
“以前吧,就想着在这龙岩山好好罩着大家伙,让弟兄们都有ròu吃,有酒喝,有钱花,我们跟官府斗了那么多年,败过也胜过,磕磕绊绊挺到现在,结果这日本人打进来了,我知道他们啥都比我们qiáng,所以我不和他们正面冲突。”贺常彪往后一躺,翘着个二郎腿,“但是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自己这拨人究竟能够走多久、多远。”
他这副样子倒是头一次在阿九面前露出来,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怅惘。他俩现在正躺在寨子大屋的木板凉台上,阿九侧过脸看着他微红的脸和有些涣散的双眼,用手肘拐了拐他翘起来的左腿,“贺常彪,你知道走出这一步,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贺常彪闭起眼睛,左手一下一下拍着大腿唱道:“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阿九酒量不高,现下也有点晕了,便倒在贺常彪旁边,听着他唱,“嗬,懂得还不少嘛,没看出来啊。”贺常彪粗犷的声音配上这念词尤其合适,让人听了真是生出了不少豪qíng壮志。
“那是,我听那说书的说了这么些年,又不是白听的。”贺常彪想到什么,轻咳了一下,便换了个话头,“小书生,你是怎么就打起了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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