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木努力回了个安心的笑容给言落:“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无间之城’就要实施了,我们必须打起jīng神。”牺牲已是习以为常,坚持才是最好的回报,“听我说,龙岩山我们现在是过不去了,兵工厂既然是在山下,明天一早日本人肯定就会开始行动,他们的防守一定很牢固,qiáng攻不行,只能智取,就算只有一条裂fèng,我也要给它撕出个口子来。”
“队长,让我回去找大部队吧,没有他们支援,我们打不下来。”张虎环视了一下在场人的所有武器装备,四两拨千斤也不是这种说法吧,这简直是那个什么,哦,对,拿jī蛋硬碰石头。
于木沉吟了下点头答应了,希望时间能够来得及吧,实在赶不上,那么只要能毁了‘无间之城’和小岗宁二,就算丢掉xing命也不亏了吧。“张虎,那你就下山吧,这边的路好走些,你……”要是出去了,还是别再回来了,这里马上就会成为人间炼狱。
张虎“蹭”地站起身子,向于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队长,我保证会带着大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他就算跑废了这双腿也得给于木他们带来生还希望。
“好,我等着你给我们解围。”于木的军礼依旧潇洒有力,恍若这只是场普通的道别,等再相会,她们依旧可以畅谈打仗时那些趣事儿,“但是只有三天,三天一过,你们还赶不回来,就千万别再踏进这里。”于木重重拍了下张虎的肩膀,革命需要流血,但更需要留种。
张虎扬了扬脖子,努力克制着嘶哑的嗓音:“保证完成任务!”
于木接过贺常彪递来的地图,快速地分析了下虎砚山的地势,好在这座山不是卦眼,只是位于整条龙虎山脉咸卦之势的主卦一侧,灵xing并不qiáng,也不像龙岩山那样卦中有卦,仅仅比普通山峰多了些天地的润泽罢了,所以虎砚山给人印象最深的便是它的高大巍峨,以及藏在山林间连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野果、野菜,至少待在这里,她们不用发愁吃喝问题。
“大当家,明天一早我们先下山绕到龙岩山那边查探一下日本人的动向。既然你说兵工厂就在山卡附近,那日本人肯定不会在山寨里多做停留,候在寨子里的人想必只有那个二当家,还有没有路可以避开日本人到山上去?”龙岩山的山体很宽,日本人就算倾巢而出也不能把整个山下都守得滴水不漏,于木在想如果能上了寨子,把日本人引进林子里就好了,还是逐个击破的办法行得通,至于怎么把日本人引进林子,她想把小岗宁二给绑架了,就凭他对戏曲的痴迷,她不怕他不上钩。
贺常彪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惯走的那条路,还有就是······,他眼前一亮:“我知道有条路,日本人一定没有发现它,但就是特别难走,有的地方只能徒手爬上去。”那是他少时贪玩无意中发现的,后来也没去过,因为老当家找到他后就严令他不许再去那个地方,他虽然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不过他对老当家的敬慕足以抵消他对那条路的好奇。刚刚他在回忆的时候居然还能够记得起来有这么条路,就连路口在哪里他的脑中也像幅画似的清清楚楚,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知道为什么老当家不让他去那条路了,但是他不敢确定,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总比希望破灭的好,于是他没有继续把下句话说出口。
于木没有注意到他yù言又止的表qíng,堪堪点了下头:“有路就行。”她示意大家都往地图上看,“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在山脚绑架小岗宁二,扯出幌子把日本人骗进林子里,等他们分头行动时我们就一小波一小波消灭之,然后绑着小岗宁二混进兵工厂,把那些毒气弹和细菌弹毁掉,你们觉得怎样?”
张虎听了觉得太过冒险,便问:“队长,我们不能再用上龙岩山的地势吗?小岗宁二身边有那么多人,怎么会是说绑架就能绑架得了的?”
“龙岩山灵只能为自身起防御功用,我们不能肆意用上这一点,没有大用不说,而且如今雷怀贝占了那里,你觉得他会把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留下来吗?”阿九回味了一下于木的意思,不太确定地说,“队长,你是想唱曲儿把小岗宁二勾出来?要不再想个办法吧,他虽然不是正经军人,但也不会是个善茬。”
于木看了眼身旁明显赞同阿九话的言落,故作轻松地歪了下头:“我只是有这样的计划,具体怎么做,还得要明天打探过qíng况再说,万一小岗宁二并不在这里,那我自然没有办法从宪兵队把他绑出来。”她捏了捏言落的手腕,把手指的热度传递给她。
“这样,上山把雷怀贝他们灭了以后,我再带着些人下山,和你们上下夹击,小鬼子弄不清哪头更重要,就会蒙一段时间,我们就趁这个时间彻底打进去。”贺常彪也明白人少的qíng况下只能制造混乱,浑水摸鱼,才有可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嗯,那就暂时这样决定,等明天探完虚实,我们再进一步商量。”于木从怀里拿出一直妥帖收藏的队旗,这个东西是她比照着真正的队旗亲手做的一面,除了大小有异,她手里的队旗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在旗面右下方也有一株娇艳的芍药花,个中机巧同她送给方依依的那张手帕一模一样。她温柔地来回抚摸了好几把,在芍药花蕊那里流连了许久,才走到张虎身边,拉出他的手,把队旗郑重地放进他的掌心:“一定要让第七支队一直走下去。”
阿九也走到他身边,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继而偏过头去,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在烛光下已经通红的眼眶。张虎低下头飞快地抽动了一下堵塞的鼻头,小心翼翼地把队旗收到贴身之处,:“队长,阿九,我走了。”于木和阿九都冲着他微微笑了笑:“保重。”
目送着张虎的身影没入林中,于木又抬眼看了看渐渐沉下来的天色,真是不敢相信她们又经历了一天的变幻莫测:“傍晚了,秋天山里黑得也早,大家今天都累极了,赶紧在祠堂里好好休息下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也许是故意的,于木把“明天”二字念得极重,人们常说明天怎么样怎么样,可是明天永远不会到来,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口中的明天真的不存在,没有孤注一掷,没有血流成河,没有死而后已。
贺常彪和阿九没说什么,对视了一眼便起身走了出去,他们都明白于木的意思,此一役,不成功,便不许成仁。
言落一直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现在一gān人等都不在,她酝酿了一下午的话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大木鱼,我们今晚就成亲吧。”言落拉起于木的手,轻吻了一下,炯炯有神地望进于木的眼睛。这不是她心血来cháo的商量,而是她倾心守望的梦想。
“啪嗒”“啪嗒”,于木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小烟罗,我……”,话一出口,便被愧疚淹没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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