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的时候,小岗宁二就悠悠醒转过来,他不屑地看着于木和言落围绕着那些试管转来转去,知道她们拿“无间之城”没有办法,又听到外面越来越密集的枪声,挑衅地说:“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的人马上就到,我奉劝二位赶紧投降,看在你们会唱曲的份上,我还能饶你们俩一命,不然的话……”
言落举起枪就往他嘴上砸去,差点没把他门牙打飞:“说,你这鬼玩意儿怎么才能毁掉?”她抓起小岗宁二的领口,慢慢收紧,看着他的脸涨得通红,在他快要失去呼吸时,才突然放开。
“咳咳咳,”小岗宁二吐出一口鲜血,“大日本帝国是战无不胜的!”
阿九跌跌撞撞地闯进来,焦急地问:“怎么样了?‘无间之城’能摧毁吗?”
于木搜刮着桌上纷乱的图纸,恨不得立马能从这些鬼画符的东西中找到破解‘无间之城’的办法来:“外面怎么样了?大家还能抵挡多久?”她头也不抬地分析着手中的档案,耳朵里持续涌进的枪pào声让她心中的擂鼓声紧密不停。
“qíng况不太好,我们埋伏着的兄弟没能成功拦截,山本十一已经带着人赶过来了。”阿九泛着红眼,摇摇头,“贺常彪和侯队长他们还在最外边殊死抵抗。可是我们人手不够,弹药也快没了,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小岗宁二撑起身子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愚蠢的支那人,你们还是投降吧!”
言落又在他腿上开了一枪:“你究竟说还是不说?”
“呵,打死我,你们也阻止不了‘无间之城’。”小岗宁二冷笑着,“昨晚离开之前,我已经开启了自启装置,‘无间之城’一旦运行,就停不下来了,你们都会是它最可口的牺牲品!”
“那你就先去给它陪葬吧,畜生!”于木“砰砰”两枪,小岗宁二的狞笑还停留在脸上,就已经面目全非地断了气,两股血液从他的脑门上汩汩流淌下来,洗刷着他丑恶的嘴脸。
于木手中的纸张像雪花般“簌簌”落下,她突然换上了一副灿烂的面孔,笑靥如花,语气极其平淡地对阿九说:“阿九,二十年后,我希望还能再遇见你,如果那时战争已停,你可别忘了答应过和我的国学之约啊。”
阿九先是一怔,而后也微微一笑:“没问题,队长,到时候别因为我年纪小就对我手下留qíng哟。”
两人心有灵犀地举起右手向对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并肩作战多年,他们是最有默契的搭档,今生已尽,来世有缘,再续友谊。
阿九扭头便跑了出去:“我们会给你们争取到最多的时间!”
言落一脚把小岗宁二的尸体踢到两人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缓步走到于木身边,双手搭上于木的肩膀,轻轻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撕下衣角的白布,一下一下擦着于木的脸旁,柔声说:“大木鱼,你看你,哭什么呀,能够把这鬼东西解决掉,是值得高兴的啊。”
于木紧紧抓住她的手,把她搂在怀中,贴上她的软唇,不带□□地深吻着,只是短短的十秒,却好像走过了一生的时光。于木的眸子经过泪水的浸润更像一潭幽深的涧水,让言落qíng不自已深陷其中,“没有想到会这样快,你会怪我吗?”于木轻轻拨动言落稍显散乱的秀发,也学着言落刚才的动作,一下一下擦着她的脸颊。
“说你木,你还真木呀?”言落故作嗔怒地望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抓下来放到自己心上,又竖起食指堵上她的嘴唇,“别说怪不怪,我和你只谈爱。”
茫茫人海间的相遇,是你我寤寐求取才不期而至的福气。
耳鬓厮磨下的相爱,是你我生死未料却同怀希冀的信仰。
烽火连天中的相守,是你我共赴huáng泉也甘之如饴的心安。
“贺老当家留下的那张图,有标明让这处dòngxué完全坍塌的着力点对吗?”于木在看到那些黑叉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思量,自然逃脱不了从小就只爱看着她的言落的双眼。以一己之身,换日本人jian计落空,她和她,都心甘qíng愿。
于木温柔地握着她的双手:“不止呢,还有□□包。”
言落轻松地chuī了个口哨:“那敢qíng好,安置□□可是我的本行呢。”
“我的烟宝儿真厉害。”于木点点她不自觉翘起的小嘴巴,“走吧,我给你帮忙。”
“行。”言落接过地图,开始仔细比对上面所指的方位,她突然扭头对言落说,“大木鱼,给我哼一下那首歌谣吧,我可喜欢听了。”
“月亮走,我也走,我跟月亮提笆篓。笆篓破,接菱角;菱角尖,杵上天;天又高,万把刀;刀又快,切芹菜;芹菜青,换口针;针又秃,换块ròu;ròu又薄,换个锣;锣又响,换个桨;桨来划,换个瓜;挂又甜,好过年。”于木的嗓音自小就清脆好听,这首童谣她从小唱到大,烂熟于心,不用细想,便能从口中溢出来,叮咚的曲调回dàng在山dòng中,宛如huáng鹂鸟即将破出山谷。
大木鱼,和你在一起,天天都是过年,你许我皎洁清光,我同你星月守望。
“哒哒哒—哒哒哒”,山本十一带着的大部队已经突破贺常彪和阿九设下的第一道防线,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应声倒下,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兵工厂的每一个角落。
“大家都坚持住!”阿九把倒在机关枪上的人放到一旁,挺起身子四下扫she,“啊啊啊!”
“放!”小鬼子的山pào“咻”地一声冲着阿九这边的阵地飞来。
“卧倒!”贺常彪一个飞身扑倒了阿九。
温热的湿滑冲击着阿九脆弱的感官,他嘶哑着哭了出来:“你这土匪头子,gān啥冲过来送死?”
贺常彪把一双大手在身上尚算gān净的地方好生蹭了蹭,才心疼地去抹掉阿九的泪水:“阎王爷见了你白净可人的模样指不定就抢了你,我还是守着你才安心。”
“许翼彧。”贺常彪第一次这样叫着阿九的大名,“我把你的名字记在心里了,喝过孟婆汤也不会忘,下辈子去找你,你可不能耍赖,要知道我是个土匪,你要是不认账惹恼了我,我···唔。”
阿九仰起头堵住他的嘴:“贺常彪,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他直直看进贺常彪的眼睛里,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个人生得这样顺眼呢?阿九抬手摸上他那道浅疤,“我和你一起走。”
“呲啦”一声,阿九拉响了手里仅剩的一枚手榴弹。
如果有来生,愿我们能像彼此的名字那样,常活到九,长长久久。
言落扬了扬手中临时做好的简易引爆器:“大木鱼,我做好啦。”
“外面枪声好像快停了,”于木仰头看了看四面八方装置好的□□包,“山本十一应该要进来了吧。”
“真是便宜他们了,这样青山绿水的好地方竟也给他们葬身。”言落不乐意地嘟起小嘴,“大木鱼,顾伯伯和廖叔叔在等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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