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子桑仍是惦着侯府的信,睁眼瞧了两人便又闭上了眼睛。
子桑摇头说,主持,我公父的官大,还是你的官大。
主持叹气,她说,出家来哪里来的官,自然是你公父地位尊贵。
子桑说,那这般的话,你会听我公父的话吗?
主持这才仔细看着圆和与子桑,她说,佛门中人,要听心佛祖心意,看这事从不从佛心了。
子桑说,让圆和留头发还俗这事儿,从不从佛心?
主持摇头,她说,这事得看圆和她师父的心意。
圆和可不敢再问她师父。
子桑倒并非关注着带圆和下山的事儿了,因着她自己个也不知道何时公父才会又想起来要接她下山去。
她便是不这还俗一事,为何变得这般难,明明院里也有几个僧尼还过俗的。
有些僧尼年纪较轻些,不过十□□的模样,先是哭着喊着,在院门口跪上个三天三夜,寺里也没得法子,只好给她们把头发给剃了去。
主持说过,这些人并非是结了佛缘的,她们一时想不开,便以为只有佛主能可怜她们,觉得尘世里没有她们要的东西,便往这寺院里来。
久了寺院里也没找到她们要的东西,她们便又入世去了。
子桑问,那这些人究竟是找些什么呢?
主持说,有些人找心安,有些找皈依。
子桑说,佛门不就是皈依了吗?
主持说,佛门的皈依是给信奉佛祖的人,有些人是不信佛主的,有些人皈依自己,也有人皈依qíng缘。
子桑说,qíng缘怎么能皈依呢,那不是眼泪吗?
主持说,qíng缘也并非全部都是泪的,它可能是苦乐喜悲,qíng缘是两个人的事儿,跟你说不清楚的,皈依qíng缘便是像信任佛祖那般,信着另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在子桑看来,圆和只有可能皈依ròu包子,实在是不像被佛祖看中的弟子,她想着圆和若是和主持她们一样要一辈子守在这寺院里不准吃ròu包子和野山羊实在是可怜得紧。
可怜圆和的这遭,她自己也是吓了跳,要是公父还不来接她的话,或而她也得在这院里一辈子。
娘亲说过,一辈子就是院里那树开上六十个甲子左右。
那花开一次得好久,子桑都能把国史抄上两遍了,她觉得太久。
子桑问娘亲,圆和师父为何不让圆和留头发,像其它不愿在寺里呆的僧尼般还俗呢。
娘亲说,圆和师父也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人儿,不到二十便日夜地陪护着圆和,哪里是什么清规戒律,是圆和她师父不舍得圆和啊。
于是子桑便不敢再哄着圆和蓄发了。
子桑说,你以后要是下山的话,记得带上你师父。
圆和说,可师父会打我香板呢。
可是娘亲说,你师父打你香板是帮着你长大呢,你看把你打得多胖。
娘亲说了,人活在这事上,能亲近的人不多,所以去哪里都得带着才好。
圆和说,那你要你娘亲,带着我,我带着师父,我们都是可以亲近的人。
子桑数了数,确实也是如此的。
不过圆和也仍是发愁,把主持也带上吧。
如此商量了一下,她们便想主持有没有要带的人呢,主持总是说,她对院里的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个个都是她最疼爱的人……
思来想去,子桑说,这样看来,还是不带主持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10.5日开的文,共计十一章,10,14日一次xing全部重修完,在这里,对于已经看过第一次版本的人说一声对不起,后续会正常更文不再任xing。
第12章 阿弥陀佛
今儿又来了信管儿,仍是主持拿进来的,子桑看见 那信管儿却不是白色的了,眼睛一时就亮了起来。
白色的信管儿是白夫人叫人送的,今儿的是黑底刻着红纹印的管儿。
子桑心儿通通的跳,不过娘亲在,她只能等娘亲先看完,再给她看。
不过娘亲也并不每封信都给她看的。
就像白夫人送的那些儿信,开前时娘亲还会让她念,念了几回,娘亲就不给她看了。
她还记得,白夫人先是常说伯良腿伤的事儿,说伯良走是能走了,不过原本伤得就比较重,即是治好了,走路却仍是有些拐。
慢慢儿,白夫人便不经常提伯良的事儿了,总也说些花啊,水啊,月啊的东西。
子桑虽识得字,却并非什么词句都理解得了。
那日子桑念着信,便指着其中一句里与卿合欢四字问娘亲,是如何个意思。
娘亲当时脸便红得很。
圆和师父经常说圆和,她说你怎么也不知害臊,或尔,你怎的做出这等事儿来不脸红。
所以脸红这事儿,是不好的。
看着娘亲听着这四个字便面色发红,子桑担心母亲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
娘亲当时便将信儿扯进了怀里,往后的信便再也不让子桑念了,看也是不让看的。
每看完白管儿里的信,娘亲都要抓着那书简儿在院里边走来走去,脸一时红,一时白。
有时候娘亲也是写写回信的,有时候也不写,往往没得回信,白氏的来信便总来得很是频繁,本是五六天儿来一封,频繁的时候一天快马两三封也是有的。
主持开始来送信时都是笑着的,后来是叹着气来的,再后来便板正了脸,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娘亲。
娘亲这时候脸也是会红的,像个做了错事的人。
今儿主持脸色倒是和悦的,也并不急着走。
子桑问主持,这是不是公父府上来的信管儿。
主持和气地点了点头。
娘亲也没把那信简儿给子桑看,只是轻声说着便收了起来,她与子桑说,府上说,过后日便来接你了。
子桑探头想要瞅瞅信儿是如何写的,看看公父的字写得好不好看,娘亲却已然装了起来。
不过日子总算是落实了。
子桑抱住娘亲的大腿,她说,后日我们就可以见到公父和伯良哥哥了。
娘亲也不笑,也不叹气了,只是看了眼主持,尔后便跟着主持走了。
娘亲说,你要去见公父了,我去菩萨面前帮你还愿。
子桑找到了圆和师父房里,圆和正敲着木鱼儿,她师父在旁边翻着经书。
圆和师父和其它的师父不一样,圆和师父生得白白净净儿的,一点儿也不老,娘亲说,圆和师父是官家子女,入院来受的礼遇自然有些不同,年纪轻轻儿地便做了禅房师父。
子桑告诉圆和和师父,她说,我后日便要下山了。
不知为何,原本还是挺高兴儿的,这般说时却又有些哭唧唧的,往日心思里儿就想着,要是有分别时候,她便在山门口哭一遭,好好数数她与圆和的qíng缘值当多少滴泪珠儿。
可这还没下山呢,就哽不住了。
圆和本是被她师父盯着敲木鱼儿的,听见子桑说后日便要下山,便一敲一停,最后嚎啕起来。
子桑没想到圆和这么快就哭上,她反倒就哭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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