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昨晚会有电调的事qíng发生。”
洪贤治抬了抬眼皮,却没有正视陈一:“上夜班的人少,所以才会给病患配一定剂量的安眠药,听说是你让停掉林轻所有药剂的。”
“这和电调有什么关系,电调会给病人造成深层次的痛苦,尤其对林轻这种病患没有作何治疗效果。”陈一的不快都表现在了声调上:“而且我的病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怎么可以随便用电击疗法,这也不符合规则。”
洪贤治终于停下手中的事务,抬头看着陈一:“电击疗法?你上面也知道它还有个名字叫电调了,难道你要护士长每次遇到无法正常管理的病患时,半夜三更的时候打电话给医生,问,我可不可以电调吗?请你搞清楚,这里是重症区,不是你的实验室,也不要把它看作心理咨询室,我们重要的是收监和管理。”
洪贤治招了招手,jīng壮的手臂上鲜红触目的伤疤从陈一眼内晃过:“去工作吧,你会习惯的,年轻人多经历就好了。”
陈一抱着资料努力克制住摔门的冲动。
迎头看见其它办公室的医生,也无暇打招呼。洪贤治提到的,收监和管理让她整个人都气炸了。
真把这里当作监狱了吗?如果这里是监狱,那她是什么?看守者吗,那随便找个能骂,能打的,没有同qíng心人来都可以做这份工作了,她学那么多专业知识作什么?
一堆资料扔到桌子上,何树萍被惊得整个身子往后倒了倒,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年轻人刚来都是这样,你要么习惯,要么就像以前那些坐这张桌子的那些小年轻一样,去外当个普通的心理咨询师,或者自己创业,成立工作室什么的,反正你们花招多,想法多。”
“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应该做的工作是收监和管理吗?”
何树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来这样的话题对她并没有作何影响:“这样的问题我都被问了不知多少遍了。我甚至自己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不过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或者你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呢?作为高材生,你不会不知道重度jīng神病患者的治愈率吧?”何树萍举起资料,扬了扬:“正好,这里有一个病人,我可以给你讲讲她,她在这里的时间,比我还长,五十多岁,期间出院无数次,每次都病发被送回来,好在家里有点钱能长期住院,不然谁能预料她现在在哪个街头呢?”
何树萍翻开病例表,指着病症栏那项,随口念出声来:“jīng神分裂症。发病时间二十一岁,现年五十二岁。这三十年来,你觉得是我们没有努力过吗?”
何树萍出去后她把自己关房间里闭目冥想,陈一还是花了点时间才把刚才的负面qíng绪排遣掉,接着才开始着手自己的工作。
她手里有一部份档案是之前医生留下来的病例,会需要先了解具体病况,作后续治疗观察,另一些就是刚转进来的一些新病患会需要一个一个确认病况,再健立康复计划。
陈一翻开林轻的病例表,在表格里填上:认知疗法,又在病例后面写了很小的一行字:绝对不要放弃。
在复诊病患的过程中,陈一意外地发现居然分配了一个小女孩子给自己,看了记录,才十二岁,病例上填的是迫害妄想狂躁症和人格分裂。
双重人格分裂。
陈一看着眼神漂忽不定的小姑娘自我介绍:“我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我是陈一。”
出于引导作用,陈一并没有去问小姑娘的名字,以免引起她的猜疑,小女孩子拨散着头发,听说因为反复发病,家里人已经不抱希望,来看望和陪护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平时也只有母亲会来。
小姑娘警惕地环顾着周边,也时刻注意着陈一的动静,并不说话。
“你喜欢这个地方吗?”陈一继续试着和小姑娘健立沟通,却不敢过于靠近,她试着蹲下来,令自己显得比较小而无害。小姑娘的眼神终于被吸转过来,她伸出手摸着陈一的头发,神qíng却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了:“我叫小白。”
分裂人格小白:年龄8岁,属xing友好,当病患感觉周边安全没有危险时会出现,爱好唱歌跳舞,不表现出病状,出现时间视环境而变化。
“小白有没有朋友呢?”
小白开始表现出活泼开朗的一面,开始跳出了没有规律的舞蹈,听见陈一和她说话,露出牙齿浅笑着:“有呀,她叫害人jīng。”
害人jīng是本体代表,真名安格。原本这个年纪并不属于医院的收治范围,但安格家里条件比较好,听说这里都是单人病房,医生资历又可靠就送来这里了。
安格的家庭关系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怀疑可能有受到后母的谑待,出于自我防卫,产生保护型人格和享乐型,不能正当处理社jiāo关系。
“害人jīng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安格对不对?”陈一试探地想了解安格是否知道害人jīng和安格的关系。
小白转了个圈圈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神先是恍惚,尔后突然就表现得怒气冲冲:“你是谁?你为什么打听安格的事qíng。”
“我是小白的朋友。”眼前的小白已经不见了,现在出现的是安格,也就是害人jīng。即使会激怒病人,陈一也还是抓住这个机会,要确认病人是否本身知道另一个分裂人格的存在。
安格作出一副拼命的样子,开始大喊大叫,都是骂滚开,□□,贱货还有杀了你之类的话,陈一只好不断后退,门口的护工很快就给安格绑了束缚带;“小白只负责遇见友好的,听见喜欢的事物,其它的事qíng都是让这个害人jīng跑出来。”
护工将安格扛起来放倒在chuáng上:“好好一个小姑娘,越长越疯,过几年再这么狂躁,没两三个人哪里制得住。”
陈一坐在chuáng前看着因愤怒而满脸涨红的安格,希望她能听进去一些自己的话:“安格,这里是医院,我们会保护你,我是陈一,我是你的医生,医生的职责就是保护你,陈一会保护安格的好吗?”
安格的表qíng并没有因为陈一的话而有所放松。
陈一取一张便利贴,写下陈一会保护安格,然后贴在安格可以看见的墙面上,轻声安抚她:“那接下来呢,安格要先听话,我们来数数,数到第一百下的时候,陈一就帮安格解绑。”
“开始了哦。”陈一伸出手,握住安格的手,安格因为这样的接触而几度尖叫起来。可是陈一依然执著地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
数到八十多的时候,安格终于不再躁动不安,而是听着陈一越数越慢地:“八十五,八十六,八十七。”
越往后,陈一拉开的时间间距就越长,时间也变得静下来,即使是冬日,手里也因为紧握而暖出了汗。到一百下的时候,陈一并不说话,只是开始很慢地去解缠绕在安格身上的束缚带。
方才的护工看来是个很有经验的工作者,绑的束缚带即结实,又整齐,所以整个解的过程都省却了陈一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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