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从座位上起身,往炊房走去。
叶昭对他深信不疑,立刻抱紧了柳惜音,轻声劝哄,小心赔罪。
而胡青出了cao练场的门,却停下来,转身看着最里面的人,眯起了眼。
从远处看,最里面的桌子边,叶昭一身戎装,丰神俊朗,器宇不凡;依偎着她的柳惜音纤弱清瘦,袅袅婷婷,两个人挨得极近,亲密无间。
如果不论其他,仿佛倒是对极其相配的佳偶一般。
可是,真能不论其他吗?
胡青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去了炊房。
等胡青打了热水回来,柳惜音已端坐在位子上,轻轻地浅笑着,似乎对自己之前所为颇感害羞,眼角泪痕犹在,衬着她那倾城面容,显得我见犹怜。
她看到胡青端着水过来,赶紧起身接过道谢,正要洁面,然而没有带帕子。
叶昭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她:“用这个。”
柳惜音接过帕子,顿时愣了一愣,面上浮起一抹喜色,yù言又止地看了叶昭一眼,没说话,动作很轻地用它洗了脸。
胡青端过水:“刚才见炊房饺子好了,我安排人去端过来,顺便把水也倒掉吧。”
柳惜音盈盈福身:“有劳军师,红莺还在那边,军师有事可以吩咐她。”
“我那帕子你可得拿回来,”叶昭接道,“这是表妹给我的,贵着呢。”
胡青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端着水又出去了。
到炊房把人安排好之后,胡青端着盆走到水缸前,见四周无人,拿起浸了水的丝帕打量着。
一行娟秀小字跃然眼底。
“一方锦帕与君知,横也丝来竖也丝。”
他拿着帕子的手蓦然一紧,深深地皱起了眉。
第13章 第 13 章
寻常qíng况下,有哪家的姑娘会给自己的表姐寄这样的诗句吗?
字里行间分明是满腔相思,无尽qíng意。
胡青一手攥着帕子,放在水里随便洗了洗拧gān,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还没打开的信。
那日柳惜音坐着南平郡王府的马车来见叶昭时,他感觉不对劲,便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往雍关城写了信派人调查柳惜音的过往。
刚才在炊房外面,底下的人把信送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看。
一方锦帕,一封密信。
仿佛隐藏着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而它就要被揭晓在信函之中。
胡青拿着这两样物事,遥遥地看了一眼众人的方向,又打量周围无人,终于打开了信件的封蜡。
过了些时候,叶昭看着带人端着饺子走近的胡青,大声抱怨道:“狐狸,你怎么这么慢,知道的你是去捞饺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头开始包呢!”
“有吃的就不错了,将军着急的话,怎么自己不去拿?”胡青说着话把拿着的帕子扔到叶昭手里,“我还不是为了把你的宝贝手帕烤gān,否则早来了。”
叶昭喜滋滋地接住帕子,小心收进怀里,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军师,我不是嫌你来晚,这不是关心你吗?你看你去烤我的帕子,万一衣服蹭上灰……你看,袖子蹭上灰了吧!”
胡青闻言抬起袖子来看,果然见袖口玉色滚边处沾了灰。他马上就要拂去,叶昭已经十分热qíng地拦下他这个动作,自己给他擦掉了。
“谢将军。”胡青表qíng有点不大自在,别扭道。
叶昭笑言客气了,胡青却还是趁她不注意之时,把身上的边边角角看了一遍,以防还有什么沾着的东西。
毕竟烤个帕子而已,也就是站在灶台外面,又没烤焦,不至于沾上灰,甚至还得远离有灰的地方,衣服上再有什么就显得特殊。
若有人好奇问上一句,他一下子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因为烧信而四散扬起的纸灰来源。
胡青在这边检查衣服的空当,那边早已吃了起来。
柳惜音周到细致地给叶昭放好蒜泥蘸料,在桌上挑了挑,拿筷子夹了一个饺子蘸好,温柔地递至叶昭嘴边,柔柔一笑:“阿昭,快尝尝,这个是我做的。”
叶昭很给面子地一口吃下去,连连赞赏道:“表妹的手艺真好,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阿昭喜欢,我以后常做给你。”柳惜音的欣悦外露到几乎溢出来。
叶昭哈哈大笑:“那我不让表妹嫁人了,留在军中,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可好?”
柳惜音轻轻咬唇,下意识的垂眸遮掩过眼底qíng绪,正要不露痕迹地回答这句话,胡青却已经开口。
“将军可别胡说,”胡青笑道,“柳姑娘这等品行容貌,不知道有多少名门公子盼着等着来提亲,你不让她嫁人,岂不是犯了众怒?”
“唉——”叶昭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假装很惆怅似的看着柳惜音,“女大不中留啊,想当初表妹年幼时,我还说过叫她嫁到叶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风洛羽的两个地雷,谢谢南为一#生扔了1个地雷,谢谢hhsillyb的手榴弹,话说我第一次见手榴弹诶~
谢谢三位姑娘,真的超感动啊!
其实之前我说过不必为我破费
还要感谢一下姑娘们的灌溉,人多了我记不住,统一给你们鞠躬~
第14章 第 14 章
叶昭话音才落的瞬间,柳惜音和胡青俱是静默了。
然而二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发觉对方的反应,待到自己回过神来,彼此也都已调整好状态。
柳惜音放下筷子,以免忍不住紧紧握拳的手被看见。她借白色衣袖掩住手臂,面上笑得云淡风轻:“阿昭还说呢,你既是女儿身,为何不早与我说,这一晃就许多年过去,可瞒得我好苦。”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差错,连笑的角度都与平时无异,可是只有自己知道,短短几句话,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苦涩。
若早知道倾慕之人是女儿身,哪怕早上一段时日,也许执念就没有这么深呢?
若早些熄灭qíng思,早些把那不切实际的心事萌芽都给掐死,也许qíng况就这么糟糕呢?
若不是毒已太深,深到刻骨,走到了非生死不可解的困局里,她何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处心积虑,做出这些事qíng?
“这个……”叶昭挠了挠头,没心没肺地笑道,“都是我的错,那会儿我无法无天的,我爹他们觉得女儿调皮的名声太丢人,不如说是儿子。后来我要打仗,就更不能说了。”
柳惜音涩然道:“我并不是外人……”
“表妹当然不是外人了,”叶昭连忙道,“正因为表妹不是外人,我想着你我关系好不是因为xing别缘故,知道实qíng之后,必不会真的怪我。”
不怪你?
柳惜音心下暗道,叶昭,我的确是不怪你。
我恨你。
恨你没心没肺,一无所知。
恨你坦坦dàngdàng,一如既往。
所有的苦果我都是一个人尝遍了,那漫无边际的长夜里,那担惊受怕的时日里,我怕你冷着,怕你伤着,怕你在何处遇见心仪的另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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