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今轲【完结】(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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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陶晚的杯子砸在了桌上,“咚”地一声大响。

  “姐,你别激动。”陶枣站起身赶紧走到了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淡定淡定,我要不是知道你没什么心脏病高血压这会都快吓死了……”

  陶晚脑袋混乱,这会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发个朋友圈吧,发个微博吧,发个扣扣……空间吧……

  陶晚低头将脑袋埋在了膝上:“枣儿,我们去爸妈墓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从家去墓园,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陶晚和陶枣的电话一直响,学校的,老师的,亲戚的,朋友的……还有一些媒体的。

  媒体的全拒绝了,只留了学校校报的一个专访,朋友和同学们定了时间去吃饭庆祝,而亲戚的,陶晚全都推到了升学宴。

  在陶枣病重的时候,这些亲戚们,熟稔的,不熟的,全部都在她面前吼过最伤人的话。

  她又不是你妹妹!她生下来被扔就是因为有病!你们就喜欢把活不长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揽!看,克死你爸妈了吧,自己活不了,拖累所有人!

  陶晚理解他们,在每一家都不富裕,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个无底dòng,钱借着借着就借到了他们身上去。他们披着这层关系,不得不给,却又给得极不qíng愿。

  这一年里,陶晚还完了所有的欠款,许多都是双倍奉还。抹平了这些债,当他们再说那些话时,陶晚就可以反驳,可以怒斥,可以维护陶枣的尊严。

  这样的拉扯耗尽了本该有的血缘亲qíng,陶晚再提不起心思和那些曾撕破脸皮怒吵过的人亲近。以后的事,就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就可以了。

  经过这些大起大伏,陶晚见识过人xing最残忍的一面,也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什么是应该坚持的,什么是无以为报的。

  所以当程鹤楼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突然做了一个有些不合qíng理的决定。

  她说:“程导,我能带你见见我父母吗,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程鹤楼拿着电话的手颤了一下,陶晚家的qíng况她很清楚,这样的见父母分量太重了。

  但陶晚说出来了,她怎么可能拒绝。

  “好。”她应下来,一时间心里又激dàng又难过。

  东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检查后关了电脑。下楼后,在花店里细细挑了一束开得最好的白jú。

  赶到墓园时,陶晚应该是已经祭奠过父母,眼睛红肿着,低头不说话,浑身都是悲伤的气息。

  程鹤楼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现在的天气,热得厉害,墓园管理处的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这种时候,程鹤楼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于是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陶晚的指尖有些凉,抬头看了她一眼,睫毛还是湿的,眼睛更像是泡在泉水里。

  随着她睫毛的颤动,程鹤楼心里也微微地颤动。一种难以言喻的qíng绪侵袭了她。

  她看到过陶晚很多种样子,胆怯的,勇敢的,羞涩的,自信的,开心的,难过的,温柔的,疯狂的……

  这些样子发生时,她不自觉。回忆时,却鲜活地刻在记忆里。

  她喜欢她笑,不喜欢她哭,她哭的时候,就像在一点点切割她的心脏。

  程鹤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如此qiáng烈的共qíng,但这感觉并不让她厌恶,她甚至想着,如果她也难过着,会不会能减轻一点陶晚的难过。

  她一直看着陶晚,陶晚吸了吸鼻子,轻轻叫道:“程导……”

  “嗯。”程鹤楼应道,抬手揽了陶晚的肩膀,摩挲着她细致圆润的肩头,觉得这样大概会起到一些安慰的效果。

  陶晚往她跟前靠了靠,身上好闻的味道钻进程鹤楼的鼻尖。

  “程导,陶枣考了个状元。”陶晚说。

  “嗯,很厉害。”

  “她身体恢复得很好,上次的复检结果特别好。”

  “嗯,以后都会健健康康的。”

  “我终于不用愧对我爸妈了……”陶晚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自从枣儿生病,我不敢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我没有带好妹妹,我让她受那么大的罪……”

  程鹤楼抓紧了她的肩,说不出话来。

  “我想他们,我好想他们……”陶晚所有表面的冷静都崩溃了,她转身趴在程鹤楼怀里嚎啕大哭,声音就响在程鹤楼的耳畔,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变冷了。

  这一刻,她痛恨命运让她怀里的人承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也真真切切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她说,不要让她再受苦了。

  陶晚哭到气快接不上来,眼泪流得汹涌,世界一片模糊。

  程鹤楼揽着她,不停地给她顺着背,大半天,也只喃喃地说着“乖,别哭了”。

  她这么温柔,陶晚更加委屈,所有的难过都冲破了本已结好痂的伤口。

  她一直哭,悲伤得酣畅淋漓。

  直到程鹤楼贴着她的脸颊小声说:“别哭了,陶枣回来了。”

  陶晚立刻收了声,收得太快,噎得她打了个嗝。

  准备抬头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程鹤楼衣服和肩窝处的可不止是眼泪,还有鼻涕……

  一时间又窘又慌,匆匆忙忙找包拿纸,程鹤楼已经递了一片过来。

  陶晚拿过来赶紧去擦程鹤楼的脖子,程鹤楼又抽出一张,然后纸巾便蹭到了她的脸上。

  很温柔的力道,拭过她的眼角,擦了擦脸蛋。

  扔了,又扯出一张,捏着她的鼻头,说:“擤……”

  陶晚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赶紧接过了纸,背着身子把自己搞gān净了。

  转过头的时候,程鹤楼也已经擦完了脖子,抬眼看她,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陶晚一瞬间又想哭,却不再是因为难过,暖流涌在她的胸腔里,让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有的苦难都可以烟消云散。

  陶枣到了门口,收了黑色的遮阳伞,眼圈也是红的。

  但看到程鹤楼,还是笑了一下问候道:“程导。”

  “嗯。”这样的地点实在不好说恭喜,程鹤楼只能应了一声。

  “你进来凉快会。”陶晚递了瓶水给陶枣,“我和程导过去一下。”

  “好。”陶枣坐下了,看了看两人,没再说什么。

  陶晚带着程鹤楼走过整齐林立的墓碑,盛夏的天黑得迟,这会天光还是很亮,照得这本该yīn沉的地方晃晃昭昭。陶晚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程鹤楼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自然而然地滑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程鹤楼握得松,只要陶晚不愿意,轻轻晃一下就能抽开。

  但陶晚没有松开。

  这样的程鹤楼走在她身边,像是朋友,又像是亲人,有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墓碑上爸妈的照片都是笑着的。他们年轻又好看,眼睛里温暖的光永远能照亮陶晚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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