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被剥夺了视觉的时候其他感官本该分外敏锐。她们已然做好了遇上危险随时拔腿逃命的准备,却意外地什么都没遇见,连一丝古怪的气味或声音都没有,平安走过了黑暗的通道。
而在一瞬间,眼前炸出了光亮以及不远处的人声。
“咦?”
从通道走上来,到达大厅灯火辉煌,晚间乘客不多,三三两两坐在座椅上候车,工作人员站在闸机口之后聊着天。
这再正常不过的车站犹如冲天而降,没有yīn谋没有危险,没有任何的意想不到。
这份稀松平常让胆战心惊许久的两人彻底傻眼。
……
拉着行李箱从温暖的塞口高铁站出来,寒冷依旧。
她们站在车站外高高的台阶上许久,广场中出租车来了又走,拖着行李箱的人越来越少。巨大的圆月悬在夜空之中,黑云被劲风chuī得如烟如雾,时不时将圆月遮挡。
C城是个小城,高铁站才建不久,坐落在郊外,周边配套设施都还没建起来,只有几栋被拆了一半的老房子。远处是灰蒙蒙的山,未修好的土路坑坑洼洼蜿蜿蜒蜒地通向星星点点灯火的C城市中心。
辛以瞳和边媛谁都没说话,好像说什么都挺尴尬的。
身体如同急速奔跑了好几百米一般,又累又倦,可想到在通道里胆战心惊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辛以瞳拍了拍发胀的胳膊,对边媛说:“边总,咱们尽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还得赶明早的车回去。咱们打车去市里?”
边媛轻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才谨慎地“嗯”了一声。
两人穿过广场时辛以瞳语气轻松地问她:“之前你说的高铁上会发生命案硬要让我下车,你说你梦见过高铁上的人和事,那现在呢?这里也有出现在你梦里吗?”
这句话的确带了些调侃的语气,本来想要博边媛一笑,想让她轻松些,没想到边媛停下脚步,很严肃地看着她道:
“如果我说这里也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你会害怕吗?”
这话一出辛以瞳后背都麻了。
辛以瞳勉qiáng微笑:“边总别开玩笑吓我了……说实话,我胆子真不大。刚才在走通道时我腿都软了。”
边媛看着辛以瞳,似乎yù言又止,最后淡淡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来到出租车停靠站,前脚来刚走一辆,后脚,根本就没后脚了。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她们杵在那儿喝了半个多小时的西北风居然没能再等到一辆出租车。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上就要进入午夜居然开始降雨,泼天大雨急速而降,两人站在候车点,躲都没地方躲,一瞬间就被淋了个透。边媛急忙从行李箱中拿出把伞撑开,两人躲在伞中,望见对面街道口有辆破旧的蓝色公jiāo车停在那儿,边媛眼神好,一眼就看见车牌上写着“夜班 高铁站——市立医院”。
边媛道:“走,咱们坐公jiāo吧,这车应该是回市区的。等出租车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两人淌着泥坑快步上了公jiāo车,将衣服上的雨水抖落。公jiāo车上人很少,一对年轻的qíng侣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两个脑袋挨着一动不动,或许是睡着了。靠窗的单人座位上有个卷发的老太太,手里拿了把伞和红色的塑料袋,黑色的布鞋上沾满了泥,往外凸出的双眼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们看,如同一只凶狠的鱼正死死盯着侵略者。和她同一排的另一侧,一个醉酒的男人衣冠不整地仰面躺在两个座椅之间,大喇喇地张着嘴,呼声整天。
夜班公jiāo车又小又脏,地上全是泥水,塑料座椅上都是不明污渍。
边媛坐到靠司机最近的双人座位上,把她的Rimowa行李箱随意放在身边。辛以瞳不喜欢车里的气氛,特别是那老太太的眼神,令人浑身发寒。
雨越下越大,闪电不时将大地轰白,洪雷震得车身发颤,车窗玻璃上的水珠滚滚而落。
车门大开,司机迟迟不出现,寒风扫进车里,让衣服湿透的辛以瞳瑟瑟发抖。边媛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冲锋衣对她道:
“你把湿了的外衣脱了吧,直接穿上这件。这么冷的天你再chuī会儿风准得感冒。”她把冲锋衣盖在辛以瞳肩上就要去关车门,就在车门要关上的一刹那,忽然一只手对着她掏了过来。边媛立即往后躲,那只手没碰着她,扒着车门“哗啦”一声用力把门重新打开。
全车人都看向上车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手中一把破伞坏了两个边,合伞时一溜的雨水和伞面一同滑到地上,光秃秃的伞架清晰可见。
男人将伞用力甩了甩,雨水溅了边媛一身。他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凶悍地对边媛说:“别瞎几吧乱动,坐着去。”
边媛不想和这人正面冲突,坐了回去。那男人撸了一把毛刺短发,把雨伞往前一丢,一手扒着驾驶位的椅背,肥胖的短腿艰难跨过发动机机箱坐到了驾驶位上。他居然是夜班车的司机。
☆、第九章
老太太“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已经昏迷的醉汉慢慢滑倒在地。
“小流氓没娘教的!”老太太哆哆嗦嗦地嚷嚷,“你欺负我老太太一把年纪了,没法和你讲理是吧!你看看我这眼镜,三百多块钱就被你糟蹋了!你不赔钱还打人!我老太婆一条老命跟你拼了!别想赖账!”
江风放下了拳头,看了眼在角落里扭伤了胳膊的qíng侣。qíng侣被他看了一眼立即收回目光,缩在一起不敢言语。
“你们也受伤了?”江风问辛以瞳和边媛。
边媛道:“我们没受伤。”
江风多看了她们一眼,从鼓鼓的口袋里拿出几捆红色的东西,正是给司机的五百块。他给车上的所有乘客每人丢了五捆,最后还多塞给昏迷的醉汉两捆,拿到钱车厢内立即安静下来。
司机看呆了,江风转头再丢给他两捆道:“可以走了吗?”
司机如梦方醒,连连“哦”了几声,重新开车。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却异常安静,没人再为自己受伤的事吵嚷,老太太qíng侣和司机心里都乐开了花,今天真是走运,天上掉钱。
辛以瞳和边媛只是拿着钱,她们的关注点没在钱上,一直盯着的是江风的那个皮箱。
“那个姑娘受伤了,伤的还挺重。”边媛在辛以瞳耳边悄声说道。
辛以瞳点了点头,她也看出来了,那个叫曲灵的姑娘一直坐着捂住腹部,而皮箱上沾着血,以他们的身手和惹事的本领,不从枪林弹雨中走来实在说不过去。他们也从高铁上下来了?这个皮箱的主人呢?难道是小偷?
辛以瞳不能控制自己脑补出一大出血腥场面,她看一眼边媛,边媛感受到她的目光却不知道她这一眼什么意思,眉峰动了动似在疑问。
辛以瞳没说话。
尽管她是因为边媛说的那一番特别不吉利的话才下了高铁,地下通道黑得神经兮兮,可走到站台之后不一切安好吗?边媛说皮箱上是血也未必见得,下雨天这么脏,哪儿蹭到点颜色也很正常,更何况这皮箱的主人本就邋遢,说不定早就染上去洗不掉的。而那江风和曲灵的身份她并不感兴趣,随便他们是gān什么的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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