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尚宫拉过她的手,细心帮她上药。
她看着对方典雅的妍姿,眉目间隐含的高贵雍容,全然无法跟后宫那些风风雨雨的描绘联想在一起。她想伸手摸\摸看,这位近在眼前的最高尚宫,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在她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最高尚宫淡然的收拾东西。「这药只能暂时止血,妳还是回去再包扎一下,医女的手受了伤会很麻烦。」
她顺从点了头,却见最高尚宫yù言又止。
「还有,这凉亭闹鬼,以后少来。」
只见最高尚宫远去的身影,夜凉如水,踩着一地的寂寞。
后来,她们又见面了,只是最高尚宫始终不认得她。
她的心底渐渐产生憎恨,憎恨那从不为谁动容的容颜,只要听到一个名字便土崩瓦解。
所以她要亲手结束这段不为人知的恋慕,就如同她不动声色的个xing,悄然无息的致命。
只是将斑褶菇放进瓷碗时,她想起了那个冰凉如水的夜晚,始终浇不熄她心中痛苦的业火。她才明白她的爱是一团烈炙,只能要对方全心全意的接受,否则一同化为灰烬。
娘娘,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吗?
在我为了利益去找您之前,在我成为正式医女到御膳厨房之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您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有个使唤医女摔伤了手,最后是您帮她上药的吗?
您忘记了,可是我一直记得。
我想让这一切都结束。
那夜朱子轩的烛火,霎然而熄。
第24章 第一章
「思莲快点,再慢的话就来不及了!」
小小的身影在走廊上大步跑着,在经过宫殿的转角处却见一道绿色身影转出,只听得唉呦一声,一大一小同时揉着胳臂起来。
「妳是哪来的野孩子?这么没规矩!」金尚宫瞪着跟前慌张的小宫女,恶狠的眼神恨不得在那圆\鼓\鼓的包子脸上,戳出几个dòng。
「尚宫娘娘对不起,我们赶时间……」
「宫里规矩妳不知道吗,看我不好好教训妳!」金尚宫厉声一喊,正yù动手之际,一道童稚却透露出成熟的声音从后头传了出来。
──「金尚宫,我们是御膳厨房的宫女,是为最高尚宫娘娘送东西的。」
手微一怔,金尚宫松手的瞬间脸上恢复和气,看着从后头跑来仍微微喘气的小宫女,不自觉往旁让了一步。「原来是思莲啊,是要送东西给娘娘的吗?」
名唤思莲的女孩上前牵起小宫女的手,神qíng高傲的微微一点头,便拉着人扬长而去,只剩小宫女那一声声留下来的「对不起」。
「崔思莲……最高尚宫,哼!」等到连对不起的声音也听不见,金尚宫才啐了一声。
虽说一开始是思莲拉着人一直跑,但论起体力,明景风可比她的这位宫女姐姐好得多,不一会儿又是那一声声催促思莲的声音了。
快接近御膳厨房时,景风忽然剎住脚步,同时对思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颇有志一同弓起猫步,小心蹑进御膳厨房当中。厨房内,最高尚宫正在教导着小宫女药糙知识:
「破布子和马钱子两者外型相似,但马钱子只取其种子做药材,经过浸泡处理后才能入药,若误食者身体将呈角弓反张之姿,这是中毒的现象。」
最高尚宫话说至此,忽然一顿。「景风,妳再举出有哪两种相似却绝不能误食的野菜。」
才刚溜回位置的明景风背脊一凉,便感到最高尚宫那双目光逡巡而至,连忙轰的一声低下头来。
「妳的裙摆怎么沾满灰尘?御膳厨房是做食物的地方,不容许尘垢有所污染。」
在场小宫女听见最高尚宫的训示,个个颤颤兢兢竖直了身子。虽然平日对小宫女们照顾有加,但谁都知道最高尚宫训起话来不是普通的严厉,更因为最高尚宫的训示有理得令人无法反驳,往往让被训话的人直想凿地三尺躲藏。
「娘娘对不起,方来我和思莲赶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针线房的金尚宫,所以才把刚洗gān净的衣裳弄脏。」景风完整jiāo代事发经过,方才最高尚宫娘娘一定看到她和思莲偷溜进来,没有事qíng能瞒过娘娘的眼睛,还不如将实qíng全部招出。
最高尚宫转头望向另一名肇事者。「思莲,这件事妳还有什么要说的?」
思莲正yù回答之际,一阵声音已先发而至。「方才另个小宫女已经说了,是她贪玩拖住思莲,最高尚宫应惩罚那孩子才对。」
随着玉佩琅琅珰珰之声,小宫女们见着走进来的深绿色宫服,纷纷伏下\身子齐喊「提调尚宫娘娘」。
权值宫女总掌的提调尚宫,满意的点了点头,跟随于后的副提调尚宫将头高高扬起,不无得意的看着这群小宫女。
最高尚宫行完礼后,问道:「提调尚宫娘娘因何亲自来此?」
提调尚宫脸上永远满溢笑容,只是对最高尚宫说话时,更多了份亲切。「虽然我今日身系后宫安危,乃为掌管宫女\体制的提调尚宫,但过去我也是御膳厨房出身,也曾做过这里的最高尚宫,所以特别回来看看今日的御膳厨房是何模样。」
「尤其是思莲,最高尚宫时常称赞妳的手艺,或许不出几年,妳也能开始独当一面。」
听闻提调尚宫的称赞,思莲紧绷的表qíng才刚放松,却又被最高尚宫的一句话给提了上来。
「思莲,妳有和金尚宫道歉吗?」
思莲咬着下唇,像斗败的公jī垂下头来。
最高尚宫一如宣读宫规般,字句平稳道:「思莲,找个时间妳去向金尚宫道歉。而景风这次迟到,明日小宫女们休假时,妳负责去宫外摘齐一百种野花再回来。」
两人低声领命,景风退出御膳厨房时,不忘拉着思莲窃语一番。「我们俩个明明犯同样的事,为什么处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思莲瞪了景风一眼。「金尚宫是妳撞的,娘娘要我去道歉,那不就是陪妳一起去道歉的意思?想也当然,什么摘花摘糙的我也得跟妳平分一半。」
「那娘娘怎么不直接说就好?」
「因为……」思莲想到提调尚宫方才走入,往景风身上扫过的眼神,不由得轻\咬了一下唇\瓣。「这么复杂的事,就算解释妳哪会懂!」
「也对。那思莲,明天我们是先去道歉还是先去宫外?可是金尚宫老是在宫殿里乱跑,很麻烦的……」
「不会现在去道歉、明天去宫外吗?」
「金尚宫会不会觉得我们很烦……」
「妳可以安静一点。」
「妳这是在gān什么?我根本不愿意想起那些人,为什么妳还要跟着她们的方式走!」在已无外人的御膳厨房,提调尚宫沉下脸来。
「我曾经禀告过娘娘,我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听闻此语,提调尚宫一手拨去几上的箩筐,药糙散了一地。「就是指悉数改变御膳厨房一脉传承的体制,教小宫女们认识这些没用的药糙,让思莲和这群资质低下的孩子一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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