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給妳。」宛琇興致勃勃地拿出一疋綢緞,眼神明亮看著眼前的人。
「娘娘三更半夜不睡,便是為了這事嗎?」木都兒除了無奈還是無奈,自從上次莫名被責罵又莫名和好後,淳太妃更變本加厲,又拿膳單煩著要她來壽康宮,絲毫不在意儲秀宮上下對她感冒至極,光連聽聞淳太妃三字都如臨瘟疫。
「本宮可是想方設法,才找到這理由能讓儲秀宮的人來我壽康宮。明明是賞賜的好事,蒙寵的人卻說起話來一副無qíng無義。」至於為什麼要挑半夜,宛琇好心qíng的略過木都兒的問題。
「娘娘若難以入眠,除了合歡花茶外木都兒也可多備其他茶葉。」木都兒只感頭痛,完全不能明白淳太妃的行徑。
這也難怪,宛琇出身金枝玉葉,從不懂得如何關懷人。她向來只知要引起他人關注,就得特立獨行,是故特意挑選這個時辰,來看木都兒不得不來又傷透腦筋的樣子。「其實本宮很想睡,只是……」
「娘娘有何差遣,木都兒定會辦妥。」面對淳太妃的木都兒早沒了風骨,連不曾在皇后娘娘面前說的應承話都流利說了出來。只因木都兒實在領教過淳太妃的手段,反正太妃娘娘鎮日無事,有大把的光陰可以虛耗;但做為儲秀宮領頭宮女的木都兒沒那空閒,一整夜在壽康宮消磨的結果,便是白日險險失神出了錯誤。如此數回,木都兒便已放棄堅持無謂的自矜。
宛琇倒沒央求做些什麼,只問道:「木都兒,妳今年幾歲?」
「二十四。」
「那麼妳快出宮了?」
「年底冬天即可出宮。」
宛琇聽聞回答,笑意一時間黯了下來,卻又隨即問道:「這麼早就想出宮,可是在宮外有心上人?」
提起出宮一事,木都兒心生煩躁,面上仍答道:「木都兒身邊沒這樣的人。」
「原來是這樣。」宛琇拉高了語尾,顯得新奇誇張的說道:「我猜也是,妳這拗xing也沒什麼人受得了,一定連什麼是qíng愛之事也不曉得。」
宛琇這番話是真惹惱了木都兒,激得她也口出嘲諷。「娘娘聽起來經驗豐富。」
或許是木都兒的表qíng過於平板,宛琇竟沒聽出話中之意,還真切點頭道:「聽起來木都兒說的很有道理,可惜本宮……不想要那次機會。」
淳太妃指的是錯失龍恩嗎?木都兒yù問出口的瞬間,猛覺這不gān她事,硬生生將話憋回喉中。
倒是宛琇徑自陷入深思中。縈繞在chuáng塌之間的是她曾思索一夜的綺麗纏綿,當她不解的問出口,她還記得那雙她始終看不懂的眸子專注凝視而來,因為太深太沉,她忽然不想懂了。「那天,我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錯字Part2,錯了一個太明顯的錯字啊…(掩面)
第16章 失去
(二十一)
「尔荷,从保定传回的消息是真的吗?」永寿宫中,如玥悠悠问道。
「虽然巴察隐匿得很好,但这事qíng千真万确。」抬眸看了看如妃,尔荷不忍说道:「娘娘真要把此事告知湘菱?这样对湘菱来说岂不是……」
「太残忍了吗?」如玥叹息轻笑。「这件事,湘菱迟早也会知道,我只是把时间提早罢了。」
「湘菱已对娘娘十分信任,就算娘娘不告知此事,假以时日湘菱也会托出实qíng。但娘娘下此重手,湘菱如此聪明之人,怕是有天会猜到我们的用意。」
「尔荷,湘菱并没有对我十分信任,她只信了七分。」当日仍棋差一着,如玥并未漏看湘菱慌乱后复又清明的神色。「妳是否记得我所说过,要取得一个人完全的信任,必先让其重重摔下。而今,便是让湘菱重摔,再伸出援手的时刻。」
「可是……」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宛琇。」如玥永远可以将话说得漂亮,却不提背地里的一点私心。「当日我多方试探,湘菱仍是多有踌躇,可见她与香囊的主人关系匪浅。若是湘菱难过,想必那人也不会好受,关心则乱,藉此机会也许真相便能大白。」
「湘菱得知此事,必然急着出宫,可是出宫之后无亲可依,也断不会回头去寻巴察。届时只要以五阿哥仍须照顾的名义,便能诱使湘菱回宫,若四周联系既断只剩一线悬悬,湘菱所能做的,也唯有攀着这条线。」
尔荷无法反驳如妃所言,心中却充满担忧。如妃将qíng感一事算得如此jīng明,只是qíng感真能如此区分切块,完全按照设想的方向走吗?柳梦梅知晓杜丽娘为鬼时,并未心生恐惧逃走,反而死生相随;反观李甲娶得杜十娘,纵是qíng深几许也敌不了怯懦。单单qíng字费人参,慧眼明心是否就真能参透qíng短qíng长?
当湘菱随尔荷进入永寿宫时,不安的感觉一波波袭上心头,尤其见到如妃yù说还休的脸色,湘菱心中一声咯噔,只道如妃已明了事实。
「湘菱,我有件事要同妳说。」如妃看向她的目光,有同qíng、怜悯,独独没有憎弃。「上回我派人去调查巴察的事,为了让妳安心,亦命人回保定探视状况,却知道了一件事。」
「妳的三名子女,皆在一年前的一场瘟疫中病故。」
湘菱脑袋一空,失态的攫住如玥臂膀。「不可能……这件事不可能!娘娘妳骗我的对吧?」
「湘菱,最近一年来妳可有收到来自乡间的家书?」
手臂颓然垂下,如妃所言不过是证实湘菱一直以来的挂心,但随即湘菱又憎恨的望着如妃。「妳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事!为什么?!」
「因为我待妳如姐妹。」如玥想拉住湘菱的手,却被甩开。
湘菱闻言失笑,人生中的唯一指望顷刻塌毁,她笑得凄凉绝望。「妳若真待我如此,为什么不骗我?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
「湘菱,我不忍心……」
「够了!」湘菱连退数步,直到撞至门板才停下。「什么都不要再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湘菱转身冲出永寿宫,一旁尔荷看见原想劝解,却传来如妃一声「不用了」。
「娘娘,但放湘菱一个人……」
「她若就此犯禁冲出宫门,也是我所料。」如玥收起心中不舍,冷静说道:「妳跟在湘菱后面,看有什么人,会过来安慰湘菱。」
湘菱一路急奔,只想着要赶回保定见三名子女,当切她离家进宫时,那晏晏笑语仍萦绕胸怀,他们怎可能就这么离开她了?
木都儿正巧从廊下经过,见湘菱如失了魂般只顾前奔,急切喊了一声二娘。没得回应,木都儿追上前去,好不容易拉住湘菱。
「二娘,到底发生什么事?」
湘菱见是木都儿,只默然不语,斗大珠泪不断滴下,最后攫着木都儿衣袖,湘菱俯在身上大哭起来。
「二娘、二娘……湘菱……」木都儿唤了数声皆未见回应,最后便唤了称呼,如从前那般叫着湘菱。
湘菱从泪水中抬眸,看着木都儿眼中的关心,不由得悲从中来。「子女……我的三名子女都死了,他们早就死在一年前的那场瘟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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