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涂山雅雅第一次见到这么矛盾的人,她的外表温柔孱弱,像被小心呵护着长大的花朵,一旦真正看去,却会发现,她是那样的坚qiáng、冷漠、执着,貌似脆弱的花朵,其实有着坚韧不屈的脊梁。
东方月初有些愣愣地睁大了眼,涂山红红不易觉察地微皱了眉。东方月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唇边微微弯起了弧度,却不是笑容,满带着疲惫与厌倦,更像自嘲:“觉得奇怪吗?涂山红红,我听说过,一气道盟进攻涂山无数次,却从未真正有过损伤。但是……人不一样,人类最擅长的,就是自相残杀。”
“你没有。”涂山雅雅突兀地开口了,“你没有杀我,至于那些坏人,害得你们这么惨,本来就死有余辜。姐姐没杀他们是因为姐姐心地善良,你——哎呀不对啦!”
涂山雅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到后面反而越说越乱。她向来不是什么敏锐的人,这次却似乎看见了那名女子坚qiáng外表下的孤单与寂寥,才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开解她。然而涂山雅雅发现,话说到后面,反而像在指责她,顿时后悔的要命,感觉还不如不说。
东方月蝉有些惊讶地看了涂山雅雅一眼,寂冷的眼眸中浮起一丝温度,她温柔地弯起唇角,对着涂山雅雅露出了自她到来后的第一个真正的笑容:“谢谢你。你叫涂山雅雅对吧?刚来的时候对你动了手,真是万分抱歉。”
涂山雅雅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心不自觉地漏跳了半拍,在胸腔中急速地跃动,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在涂山待了这么多年,鲜少外出,身边亲近的只有霸气的姐姐、腹黑的妹妹,外加一个二货。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用瘦弱的肩膀扛起无数伤痛,心存善念却狠辣果决,有点像她的姐姐,但又不一样,让她有些好奇,忍不住想悄悄靠近。
“姐……”东方月初去拉她的手,眼眶已经微红,轻声哽咽,“对不起,那些人说你早就死了,我一直以为……对不起。”
他的姐姐独自承担了所有仇恨,在所有人觊觎的眼光下隐瞒身份,给自己铺上一层又一层伪装。在他幼年时,那份苦痛曾经差点压垮自己的身体,直到他遇见了妖仙姐姐;而东方月蝉,背负着同样的伤痛与压力,苦苦撑过一个又一个日夜。那些日子,自己在gān什么呢?
东方月蝉很轻易地看透了东方月初的想法,她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他,低声道:“没关系,那些都过去了。无论你我,都还拥有未来,可以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叹了口气,“姐姐知道你很好,就放心了。我过会儿就走。”
东方月初忍不住道:“姐,我跟你一起走……”
“不,月初,涂山很好,”她摇了摇头,“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外面很危险……不要像我,披着虚伪的表皮,用着假冒的身份,连骨子里都是脏的。”
东方月蝉淡淡说来,qíng绪没有半分波动,可话听在涂山雅雅耳中,犹如在她的心上挖出了一个血dòng。明明不该理解其中的含义,涂山雅雅却感同身受,悲哀之意从心口渐渐蔓延,让她差点掉下泪来。
小时候常听说,伤口多舔舔就会好。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忙舔舔伤口,让她快点好起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住在涂山。”话脱口而出,涂山雅雅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有些忐忑地望了涂山红红一眼。
在一边的涂山容容见状,笑眯眯地拿出了算盘,道:“涂山当然欢迎客人来住。要住多久?来让我算算。”
涂山红红道:“jiāo了过路费,有足够的住宿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她瞥了东方月蝉一眼,示意涂山容容,“容容,收钱。”
“好!”东方月初大喜,抱着东方月蝉不撒手,急切地道,“姐,你还有钱吧?金面那老头子看起来不穷的样子……要不实在不行,你跟我一起来当仆役?或者我努点力,赚钱养你也行,哈哈!”
东方月蝉哭笑不得,她还什么都没说,自涂山雅雅开口后,三妖一人就擅自替她做好决定了。
然而尽管面上满是无奈,微微的笑意还是从眼中dàng漾开来,逐渐晕染遍了眼角眉梢。心中熄灭了的灰烬又重燃了火苗,暖意自胸口浮起,东方月蝉的脸上,慢慢染上了浅淡的红晕,像chūn日枝头绽放的桃花,不再出尘,却别有种亲近与美丽。
涂山雅雅歪着头,打量了她许久,心中懵懵懂懂地浮起奇妙的感觉:
她真好看,跟姐姐好像。
但又……和姐姐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请收藏+评论!
不然作者就会躺倒不肯起来不肯码字……
顺便说一句HEHEHE,不会像红玉姐姐那篇来个真结局的哈哈哈
第4章 相思不知
日升日落,月隐月出。几个月一晃而过,季节从盛夏转入深秋,天气渐凉,霜寒露重,涂山之上,一派萧瑟之景。
红色的裙摆从空中迅速掠过,少女跃下屋顶,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刚刚离开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了一截长长的呆毛,一名少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望着下面的少女哈哈笑道:“小雅姐姐,虽然打不过就跑是个好主意,但你这下跑不掉了吧?”
涂山雅雅双手叉腰,仰头往上喊道:“二货,你高兴得太早了!看看这是哪里?”
东方月初一愣,环视四周,看清楚周围环境,当即神色僵硬,拔腿想跑,然而已经晚了。下方小屋的门被一双纤细优雅的手推开,一名女子从屋内走出,她穿着烟紫色的长裙,乌墨长发只用木簪松松半绾,剩下长发披于肩上,与白色碎花的上襦相衬,黑白分明。
“雅雅,”女子开口道,声音清澈如同山间泠泠作响的泉水,含着几分浅浅的宠溺,“月初又欺负你了?”
“月蝉!”涂山雅雅高兴地叫道,扑到东方月蝉怀里,抱着她的腰,转头指向屋顶少年所在的位置,“他又打我!”
随着东方月蝉抬头往上看去,已经摆出逃跑姿势的少年只得老老实实站好,哭丧着脸道:“姐!是她先动的手!”
“下来。”东方月蝉淡淡道。
“姐,你不能老是偏帮雅雅!”东方月初犹自垂死挣扎。
在东方月蝉看不到的位置,涂山雅雅对着东方月初做了个鬼脸,然后指着自己手臂上的淤青,对东方月蝉道:“月蝉你看,这就是那二货打的!”
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涂山雅雅的伤处,东方月蝉重新抬起头,对仍然站在房顶上不肯动的少年道:“我再说一次,下来。”
东方月初没奈何,只得老老实实下了房顶,在东方月蝉和涂山雅雅面前站好,动都不敢动,连呆毛都耷拉了下来:“卑鄙无耻——”
涂山雅雅当即横眉怒目,躲在东方月蝉身后,对着东方月初猛扮鬼脸。东方月蝉在自家弟弟肩膀上拍了一下,道:“站好了。”然后摸了摸涂山雅雅的头,对她道,“放手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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