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毕,书房内鸦雀无声。
乔安月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但这一切需要建立在陆坤确保南军构不成威胁的qíng况下,这一点——你如何保证?”
沈公泽诧异地看了乔安月一眼,她的身份沈公泽早就调查清楚,继而看向一旁坐着旁听的袁华袁冲两兄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陆坤对外声称当今天子身染重疾,如果我们假戏真做,让他真的卧chuáng不起呢?”
没有什么比擒贼先擒王更让人放心。
“啊?”袁冲没反应过来,露出了夏云同样的表qíng,随即为难道:“可是这……”
袁华吞了吞口水,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试探xing地问出声,“用药?”
之前每跟两个小鬼接触过的沈公泽显然想不到率先回答的是这个小姑娘。
他诧异地看了袁华一眼,随即把视线转向乔安月,“赫连谷主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在研究一款不伤人根基但又足以骗过陆坤的药材,进展已经一多半了,有兴趣加入吗?”
“当然,还有一件事qíng得麻烦你,”沈公泽丝毫不给乔安月反驳的机会,语气甚至带了丝长者的压迫,“听说你对制毒一道也颇有研究,如果可能,你能不能研制出一种类似于巫蛊之类的□□?”
“什么意思?”乔安月来了兴趣。
“为了确保夺宫成功,若是早早在陆坤体内中下毒,恰好在那日让他毒发身亡,岂不妙哉?”
这个难度不可不谓不高。
既要保证足够多人xing命的剂量,又要确保能够定时控制——破门之日不可捉摸,若能成功,那便是一件及其可怕的杀器。
沉渊阁从来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门派,相比起江湖上那些自诩的正人君子,他们从不在乎不择手段。
只不过,比起其他人来说,他们更加坚守的是自己所理解和尊崇的道义罢了。
“明白。”夏云点头。
“当然,还有一些攻城的小玩意得出价麻烦程盟主相助,”沈公泽意味深长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但愿这位爱财如命的盟主看在相熟的份上能够少要一点。”
“……这,恐怕不行。”夏云面露为难之色,“你别忘了,天涯海角,不仅仅只有陆坤在寻它。”
沈公泽一愣。
“还有线索说,当年我师父……夏存修,还留下大量的未成熟的天涯海角。”夏云突然开口,提醒道:“这次程柘能来沉渊阁,全是因为我师父的遗物全被我放在这儿。”
程柘不是沉渊阁的人,只是有一双巧手,而他所求的唯有一己私心,当年能够做出离开赫连秋去寻这看上去“不存在”之物便足以证明他是个异常顽固的人。
在家国大义的面前,夏云感保证,这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家”而舍弃“国”——就算是赫连秋也不能阻止。
“我去!”袁冲突然说道:“害花被用掉的是我,我理应替他找回来。”
“你去?你能gān嘛”夏云讽刺了一句。
沈公泽也赞同道:“你得待在这里,皇室的血脉所剩为二,万一你父亲在计划中失败,你就唯一一个能挑起大梁的人。”
“那我去吧。”袁华冷不丁站起来,面对一屋子诧异的眼神泰然自若,“我哥是皇子,自然出不得半点闪失,但我不一样,没人会在乎一个公主的死活,这件事qíng不能让别的人知道,带上我起码能多个人拿行李。”
“不……”
夏云刚想反驳便被小丫头打断,“云师傅,我也想明白了,相比起在宫里什么都做不了,我更喜欢跟你一起闯dàng江湖的感觉,不受约束,自由自在——最关键的是,我很喜欢这种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
“……”夏云沉默了,良久,才应了句,“死了别到yīn曹地府叽叽歪歪哭鼻子去。”
“我应该能和程柘半路汇合,”初一过来打圆场,“我的事qíng花不了多久,袁华也跟着,你们教的什么易容术之类的还得仰仗她。”
“那就这么定了。”夏云板上钉钉,语速飞快,“我明天就去跟程柘说。”
一群人纷纷点头,书案上的烛光忽明忽暗,把一屋子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袁冲眼底一闪而逝的寂寞和羡慕。
帝王之位,从来都是一个孤独的位置。
从无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珍shòu府小记者青叶、第九声、fghj地雷*1
第107章 争执
翌日。清晨。
小雪断断续续地下了这么多天, yīn了多日的天终于明朗了起来。
亮huáng的光线从头顶上轻洒下来, 落在老木的窗柩上,难得地给这寒冷的西北带来了一丝暖意。
不过虽说如此, 沈公泽隐居的地方选得还算是个风水宝地。
——穿过糙原之外是一片荒漠石窟, 但是在不远处的天边却有一排绵延起伏的山脉。隐居的小院子就在山脉的迎风一面,恰好向阳, 更可贵的是它所处的位置刚好被其他的山脉挡住从西北往东南chuī的冷风, 是以即便是在冬季,万木枯萎之际,这一块的山脚和山腰上竟然还有一层郁郁葱葱的糙场。
山脚下是游猎的牧民散养的牛马羊群,小山包似的毡帐在一片苍茫中星罗棋布。
如若不是半山腰上住着这么一群“格格不入”的汉人, 整天在cao心“家国大事”, 倒还真的算的上是一片世外桃源。
明锐的阳光在剑锋上划开一道刺眼的寒气,夏云左手执剑,剑尖直抵“婚房”大门——
门前, 程柘正一脸满足地推开木门, 还没适应外面晃眼睛的阳光, 便被夏云突如其来的“偷袭”吓得一哆嗦。
“我去你gān嘛?一大清早守在别人屋前是要杀人吗?”程柘嫌弃地推开夏云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锋,忍不住皱眉。
“啧,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夏云嗤笑一声, “我大清早起来就在外面练了那么长时间的剑,结果你们小两口倒好,像个没事人似的……岁月静好啊!”
夏云狭促地朝程柘挤眉弄眼,一唱三叹, “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良日苦暖chūn宵短,从此君王不早朝?”
“……是chūn宵苦短日高起,从其君王不早朝。”乔安月从夏云身后走了过来,刚凑近就听见这个人又在那里假装读书人,忍不住伸手弹了弹夏云的脑门,“你记xing也不差啊,怎么总是记不住诗词?”
夏云大大方方地往身后一靠,毫无例外地被乔安月揽住腰。
“……能别像个小孩子样吗?”乔安月叹了口气,“站好。”
说来也奇怪,自从昨晚两人确认了心意之后,还没等乔安月表现出什么来,夏云整个人比往日的缠人程度又上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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