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见状,一刀砍死面前的突厥士兵,又惊又怒,破口大骂:“我糙!居然暗算老子!俞文钊,大晋待你不薄,你竟如此背信弃义,对得起你的父老乡亲,对得起西北千万百姓吗?!”
俞文钊不管不顾,只领兵杀来,定北军抵挡不住,何况大半都是西北驻防将士,并非定北军,战斗力自然不及突厥,只能láng狈撤退。
突厥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撤退,一路追击,紧咬不放,撤退途中大晋将士又伤亡不少,气的老梁恨不得一个回马枪杀过去亲自将俞文钊的头砍下来。阿史那吉儿仍旧站在城楼上,瞧着两军厮杀,嘴角始终含着一丝魅惑众生的笑,哪怕俞文钊带领骑兵追击定北军直至不见,她也仍旧立在城楼上。感谢马兹达保佑,此战若胜,能重创定北军,突厥便有了七分胜算。
“公主,俞将军定然能取胜,您回大堂等着吧,这儿风大。”
她微微摇了摇头,目视远方,胸有成竹,仿佛胜利便在眼前:“不必,本公主要在这儿,亲自迎接将士们凯旋。”
那边俞文钊率军紧追着定北军,与老齐厮杀,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十回合,战况焦灼,眼瞧着老齐渐渐落了下风,忽然,一只冷箭破空而来从背后直she俞文钊,他一时不察,被正中右肩,老齐趁着他吃痛之时转劣为优,占了上风。俞文钊急忙后退与老齐拉开距离,两人顺着箭来的方向瞧去,远处山上身着玄甲手持长弓之人,不是萧无定又是谁?
老齐大喜过望,喊道:“将军!”
见萧无定,定北军喜出望外,当即士气大振,重整旗鼓拼命与眼前的突厥士兵厮杀起来。那边的萧无定收了破军,抽出破虏剑指敌人,目光坚定,一夹马肚率先向前冲去:“杀!”身后三万定北军如cháo水一般,追随着主帅向前冲去,杀声震天。
萧无定率军从突厥身后杀来,与前头将士成包围之势,两侧又是山,突厥一时间方寸大乱,未曾想萧无定竟然会在此埋伏。
“该死!撤!”俞文钊暗骂一声,忍着右肩剧痛急忙带人突围,只是萧无定率领的是定北军jīng兵,与混杂了大半驻防将士的战斗力自然不同,俞文钊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带人往甘州城奔去,在城楼下仓皇大喊:“快开城门!”
阿史那吉儿在城楼上,本以为不久便能见着将士凯旋,不想却是这副láng狈模样,难得有了几分急迫,喊道!“快开城门!”该死!怎会如此!
萧无定率领定北军在远处停住,也不再进攻,立在马上望着甘州城,从绝地身上系着的锦袋中拿出一金色小筒放在眼前,是周锦河曾送她的望远筒。她看着突厥将士láng狈不堪往城内撤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想从她身上赚便宜,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胃口。视线再往上移,全副武装的士卒之间竟还有一盛装女子,想来便是传闻中的突厥公主,阿史那吉儿了。萧无定细细打量着她,忽然见那双蓝眸定定看着她。她心中一惊,如此之远,怎么那阿史那吉儿却仿佛就在眼前那般盯着她?是错觉?萧无定还想深究,又见她嘴角一勾,魅惑天下。无疑,便是在瞧她了。
想来是她天生目力过人吧。那般姿色,连她这女子一时不防都愣了一会儿,何况是俞文钊那般的男子,突厥公主果真名不虚传。只不过,这不在她所考虑范围内。萧无定将望远筒放回锦袋,策马上前,高声喊道:“俞文钊!今日且留你一条狗命,下次再见,定取你xing命以慰西北无辜百姓与将士在天之灵!”说罢,勒马回身,领着大军撤退了。相较于入侵者,她更不齿此等为一己私yù出卖千万同胞的卑鄙小人。
阿史那吉儿自幼目力过人,将萧无定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也瞧见了她用奇怪的圆筒看她,便对着她勾了勾嘴角。大晋镇北将军倒是名不虚传,是她大意了。棋逢对手,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萧无定,你且等着!
此战重创突厥,回凉州全城大喜,百姓箪食壶浆犒劳将士。回城已是傍晚,萧无定吩咐人清点了伤亡人数,糙糙用过了晚膳又与一众将领官员商讨事务。
还未谈正事,老梁哈哈大笑满是敬佩看萧无定,道:“哈哈哈,不愧是咱们将军!就是机智!”
闻言,一众人也纷纷附和,王宏感慨朝他拱拱手,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将军此战打的实在漂亮,从得知消息与制定战略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考虑如此周到,本官佩服!”
“是啊,镇北将军果真名不虚传啊!”
老齐倒是珍重朝她行了一礼,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萧无定嘴角微扬,摆了摆手:“不讲这些虚的。”
“是。”老齐闻言顺从起身,他与萧无定相处这几年,自然了解她的xing子,随即问道:“将军你是如何算的?”
“阿史那吉儿与俞文钊心眼多,定然不会如同丸子所说的那般简单,所以我便推测他们是想诱敌,让我误以为甘州守备薄弱从而派兵攻打,他们螳螂捕蝉,俞文钊再率大军杀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从而重伤我军。”萧无定说了,微叹了口气:“所以我便让你与老梁率领一万定北军与三万驻防将士好降低突厥警惕,再在一旁埋伏,来个关门打狗。只是虽重创了突厥,我军此次伤亡也不少……”
“萧将军不必自责,两军势均力敌,若是硬碰硬,到时伤亡更大,相较之下今日伤亡算不得什么。”
萧无定微微点点头,对王宏道:“王大人,还请好好安抚阵亡将士家属,若财力允许便多些抚恤金吧,我待会儿便给陛下上奏,请求朝廷抚恤。”
“是,萧将军放心,萧将军如此爱兵如子,实在是将士之幸啊!”
“王大人过奖。”萧无定微微扬了扬嘴角,尽是无力。战争自然免不了伤亡,可即使经历了如此多场战役,再看到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面目全非躺在那儿,仍旧忍不住心痛。
与一众人商议完事,她离了众人自己往房间去。百日还是黑云压城,傍晚时候却忽然放晴了,如今天边还有着一轮弯月,立于远处高山之上。她抬头望着那轮弯月,眼眸微动,脚步一转借力上了屋顶,顺势盘腿坐下,静静望着天边。不知京城今夜是否晴朗,也有明月……殿下如今该是准备就寝了吧?
夜晚独处时,总易胡思乱想,尤其是如今独自在边疆,不知归期之时。想着今日伤亡人数,她心中泛起重重的无力感,仿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对周锦河的思念也在此刻泛滥成灾,她从怀中掏出那柄短剑,紧紧握着,左手拇指轻抚着暗刻的“无所不定”,心烦意乱,重重qíng绪闷在胸口,却不得纾解。
她不喜欢“无定”这个名字,无所不定又能如何,用得上她之时就是不得安定,不只是她,还有天下百姓,还有她所爱之人。
殿下,那太平盛世,何时才会来啊……
只是虽这般想着,她心中却还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乱世才好,乱世你才能像如今这般陪在殿下身边!天下太平你还能瞒她吗!了结了段元奇,待殿下知晓你便是长安,定然会厌恶你!她曾说此生最恨欺瞒她之人,何况是你如此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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