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絮微微颔首,道了句有劳将军,进来那座满是灰尘的宫殿。段元奇带着手铐脚铐,身上铠甲早已被拔下,只留着中衣,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发丝凌乱蜷缩在宫殿一角,见顾南絮进来,那无神的双眸忽然有了一丝亮光,随即又显出滔天的怒火与难以置信,质问道:“絮儿,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这十几年来我将你捧在手心处处呵护,担忧你的安危才冒着风险与陆骏德联手,到头来就换得你如此对我?!”
顾南絮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反问他:“若不是你,我夫君怎么会死?安儿怎么会受那么多苦?你如此羞rǔ我,害得我家破人亡,竟然还觉得是对我好?”
段元奇死死握着手铐,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顾南絮烧成灰烬,怒吼道:“萧承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念念不忘!是我先看上你的!他是我义兄,怎么能抢我心爱之人!”
“我与夫君两qíng相悦,你不过自作多qíng罢了!”顾南絮声音颤抖着,想起与萧承那些幸福日子,只恨不得将段元奇千刀万剐,紧紧攥着手帕指尖都泛白,忍着泪,咬牙切齿道:“段元奇,你凭什么毁了我此生挚爱还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你如此自私之人,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还以为能给我幸福?!我的幸福早在你当年对夫君与安儿下手之时就被你亲手毁的一gān二净了!”
段元奇不愿听她再说,双手遮住耳朵胡乱摇着头吼道:“你撒谎!这十几年来你明明过得开心!怎么你那些笑容都是假的吗?!还有宁儿呢?!”说道段长宁,段元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糙,手脚并匍匐爬到顾南絮身下哀求道:“絮儿,我们还有宁儿,你不能让他们杀了我,宁儿该怎么办?她会难过的啊,她还小,不能没有父王啊絮儿!”
“呵,你还有脸提宁儿。”顾南絮冷笑一声,用手帕擦gān了脸上的泪痕,如同高傲的女王低头瞧着最卑微的仆人,眼中尽是嘲讽与怨恨,道:“若不是为了宁儿我怎会在你身边苟活这么些年?不劳你费心,宁儿父王在她还未出生之时就死于你手了!”
闻言,段元奇整个人都僵住,良久才缓缓抬起头看顾南絮,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喉头不断滚动,才发出嘶哑的嗓音,问:“你说什么?啊?”
“宁儿是我与夫君的孩子,你还奢望我会为你这人渣生儿育女?”顾南絮低头嘲笑道:“我之后并未怀孕不是因为生宁儿伤了元气,是因为喝了药。宁儿一岁时我不慎有孕了,那时你正好在外,我便让人找了大夫开了堕胎药,顺便喝下了绝孕药,一了百了,呵。”
段元奇猩红的眼睛简直要滴出血来,喉咙里传出压抑的愤怒,拿个男人听了顾南絮这样的话都要忍不住生气,何况是爱她爱到这般地步的段元奇,女儿不是自己亲生,她还不愿为他生孩子,不惜堕胎喝绝育药……段元奇松开她的衣角,仰天大笑,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哈哈哈,顾南絮,你好样的!那是我的孩子,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最毒妇人心啊哈哈哈!自古红颜多祸水,若不是你,我与义兄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是你害死了义兄,是你!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番话若是萧承死头几年说,或是但凡换个人,心中定然愧疚不已,可顾南絮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她不是一般女子,连女儿与周锦河相恋都支持了,又怎么会将他这番话放进心中?她静静瞧着段元奇,眼中带上了一丝怜悯,淡淡道:“红颜祸水,不过是你们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周幽王昏庸无道做出烽火戏诸侯之事就将罪名推到褒姒身上,商纣bàonüè荒yín又将罪名推到妲己身上,可历朝皇帝哪个不是坐拥天下美人?红颜祸水,那这天下可还有一天太平日子?!你们自己无能,一败涂地不说,还要拉着女人给你们背黑锅?”顾南絮嗤笑一声,不再看他,转身往外去,冷冷留下一句:“无能之人才在他人身上找原因,你不过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这番话,其实是当年她与萧承探讨史书之时萧承所言。出了殿门,顾南絮将手覆在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良久才平复。她夫君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段元奇那样的懦夫小人连半点都及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后半段的时候有一种高中写作文的错觉……以前也写过这样的议论文,老师还给了很高的分嘻嘻嘻
我高中语文老师虽然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但是人真的很棒,上课虽然你不知道他在上什么,但是语文成绩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了!我会告诉你们本宝宝刚上高中的时候语文在及格线徘徊吗orz结果现在居然还在写小说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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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皇位已然在手中, 却还有许多事等着周锦河处理。承平帝驾崩之事仍然对外保密, 她当即派了炎十三带人往京中陆府去, 又将一系列要紧之事一一安排了, 外头响起了打更声,已经夜深了。
绯儿端了粥来, 径直跪在周锦河面前,道:“陛下, 用些膳吧。”周锦河抬眼瞧她, 有些费力勾了勾嘴角, 道:“这是做什么?我……朕又不是三岁小孩,起来吧。”她示意绯儿上前来, 端起小碗轻轻搅动着勺子, 浓稠的白粥配上鲜嫩鱼片,再加青菜予以点缀,鲜而不腥, 唇齿留香。公主殿下喜欢它,公主府常年养着鱼为的就是让公主殿下随时能喝上鲜嫩的鱼片粥。周锦河小口小口喝着, 睫毛低垂着盖住熠熠生辉的眼眸, 眼下有厚厚的粉都盖不住的乌青。
墨儿在一旁瞧着, 总算松了口气,带上了平时的轻快,道:“这兵荒马乱的连条好鱼都难找,您将就些,等明日咱们回宫了我再盯着厨房给您做。”
周锦河淡淡一笑, 这两人跟着她这么些年,三人早就qíng同姐妹,她到底不忍让她们担忧,一口一口咽下在她尝来味同嚼蜡的美食。
“母后呢?”
“娘娘在永安宫中,您可要过去瞧瞧?”
“嗯,去瞧瞧。”周锦河用罢膳食,摆驾往永安宫去。她还未让人告知颜后她登基一事,不知颜后会做何感想。
永安宫内,颜后守在承平帝身旁,她哭了许久,双眼依然红肿着。与承平帝夫妻近三十年,虽近年来承平帝对她多有冷淡,几十年的qíng分在那儿,就是有再多不满也都随着承平帝的逝去而烟消云散了。
“陛下驾到!”
外头宫人尖细的嗓音传来,惹得颜后眉头紧蹙,训斥道:“陛下在这儿躺着,哪来的陛下?!给本宫拖下去宫规伺候!”
身后宫人面面相觑,他们早就得了消息,只是被吩咐了暂且瞒着颜后,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瞧他们站着不动,颜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沉冷声道:“怎么?这就使唤不动你们了?!不论如何本宫还是皇太后!”
闻言,一众宫人连忙跪下请罪道:“娘娘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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