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饿得狠了,先喝了半碗汤,才说:“人家对象要是跟我一样对女朋友那么上心,舍己只记得对象,不知道多感动,只有你,会把这件事当作黑历史一次次地提出来取笑我。”
陆饮冰:“你怎么知道我没感动啊?”
夏以桐眼角看她:“你感动了么?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陆饮冰说:“人家那感动都是浮于表面上的,我这个是深藏在内心的,要不然事情过去那么久我怎么老是旧事重提。”
夏以桐:“嚯,说的有道理,看来还是我冤枉你了。”
陆饮冰得意道:“那是。”
夏以桐搁下碗筷,起身就要往厨房里冲,陆饮冰叫住她:“你干吗去?”
“给你下面条去啊,为了让你多感动感动。”
“不准去。”陆饮冰说,“第一次下面条,那叫朴素老实,第二次第三次还下面条,那叫懒,老一套,一点都不上心。”
“上心哪?”夏以桐夸张道,“那咋整啊?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煮盘菜呗?可吃人肉吃人心都是犯法的啊。”
“你!”陆饮冰手举起筷子,夏以桐主动凑了脑门过去,挨了一筷子头,“搁哪儿学来的这么贫。赶紧把你那一嘴大碴子给我改了。”
夏以桐嘿嘿笑。
陆饮冰看着她,忍无可忍敲桌子:“噶哈啊?吃饭!”
两人互视一眼,一通乐。
陆饮冰:“再不吃菜都凉了,辛辛苦苦做的呢。”
夏以桐鲜少见陆饮冰下厨,印象中屈指可数,当即甩开膀子吃了起来,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抚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嗝。”
家里有洗碗机,陆饮冰没用,自己放了热水,一只一只地洗,盘子是青瓷石纹的,水流冲在上面花纹仿佛在流动,夏以桐守在厨房里,看着她系围裙洗碗,动作缓慢而仔细,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又是一天晚上了,不知道她今晚会看到什么,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一切整理完毕,九点一刻,上床睡觉太早,按照流程是要洗澡了。但是陆饮冰没上楼,她问:“你手上还有《梅七》的剧本吧?”
夏以桐愣了愣,说:“有。”
“拿给我看看。”
“好。”
她满腹疑问,陆饮冰并不打算给她解答,等她找到剧本拿着下楼,陆饮冰才若无其事地翻开一页,说:“我们对戏吧。”
什么?夏以桐差点惊呼出声。
“人生来不是为了被打败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掉,但不能被打败。①”陆饮冰打起精神,认真而坚定地看着她,“我不会放弃这条路的,你陪我对一下戏。”
她将来会有一天离开演员这个行业,但不是现在,不是被命运强按着,低下她的头颅。
外面寒风呼啸,客厅亮着温暖的吊灯,夏以桐和陆饮冰坐在长沙发上,中间放着剧本。这个剧本是陆饮冰没有接触过的,对她来说完全陌生。
夏以桐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电视剧她拍完有一年了,剧情还记得,台词就不那么清楚了。两人合看一份剧本,挑的是一场台词较多的戏,陆饮冰自己要选的,夏以桐只好听她的。
陆饮冰看过一遍,夏以桐也温习过一遍,陆饮冰拿剧本,夏以桐脱稿。
“无名小卒?”陆饮冰嗤笑,“你爹梅若云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正相反,他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二十年前,不仅在滁州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而且大败西域高手,与当时的大辽第一高手狐鹿盛定下二十年内不许踏足中原的约定,是何等风采!别说二十年前了,就是二十年后,也无人能及他万一!”
夏以桐道:“我爹一直在家里侍弄花草,从未见他显露过什么武功,而且他也不叫梅若云,我随我娘姓,我爹姓温,单名一个乔字。”
陆饮冰脸色大变:“怎会?你爹可是面白微须?耳后有一颗小痣?”
“不白,山野莽夫、状如黑炭,络腮胡子,”夏以桐咕哝道,“这前辈,莫不是对梅若云前辈心生爱慕,不然怎会注意他耳后小痣。”
“温乔?怎么会叫温乔?”陆饮冰一手将她擒过来,揉捏着她的脸颊,“你明明和他长得那么像的,怎么会不是梅若云的女儿呢,你还拿着他的刀,这把刀叫幽泉对不对?”
夏以桐脸在她手中都变形了:“……是,前辈怎知?”
“因为是我亲手给他打的!”陆饮冰激动道。
夏以桐:“前辈原来你是个铁匠啊?”
“你——”陆饮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道,“若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早拧断你的脖子了!”
……
夏以桐:“卡,现在我们来过一遍脱稿的?”
陆饮冰手心冒汗,夏以桐握着她的手掌,“别怕。”
陆饮冰喝了口水,抹把脸,正色道:“来吧。”
放下剧本。
夏以桐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陆饮冰。
陆饮冰:“……”
夏以桐:“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陆饮冰顿了两秒,嗤笑道,“你爹梅若云可不是……可不是……算了重来,我刚刚想了两秒,在片场早就ng了。”
陆饮冰自己兼任打板:“一镜二次,action!”
陆饮冰:“……卡。”
夏以桐:“……”
陆饮冰:“等一下,我再看下剧本。”
“一镜三次,action!”
陆饮冰嗤笑:“无名小卒?”
卡壳,两秒后,ng。
一镜四次。
陆饮冰:“无名小卒?然后梅若云武林大会什么什么的耳朵后面有颗痣她我好像喜欢梅若云……忘了。”
夏以桐说:“没关系的,以前我记台词也这样。”
一镜五次。
陆饮冰:“无名小卒?”
夏以桐:“你爹梅若云。”
陆饮冰:“你爹梅若云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他……”
夏以桐:“正相反。”
陆饮冰:“正相反?有这句词吗?”
一镜五次。
陆饮冰:“你爹梅若云……不好意思漏了一句。”
夏以桐鼻尖发酸,努力不让自己落下酸楚的眼泪来。
一镜六次。
陆饮冰:“……”
夏以桐:“……”
两人沉默。
……
一镜十五次。
“无名小卒?”陆饮冰嗤笑了一声,道,“你爹梅若云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人,正相反,他……”陆饮冰停下来,低头,神情疲惫,用两根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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