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晓回得很快:“好。”
看到钟瑜晓平静的神色,刘晋雅猜出了背后的用意,抿抿唇打字问, “你是为了我收下小姨的钱吗?”
钟瑜晓轻叹,打字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我看到你记账了。”
刘晋雅一愣,想起自己在手机记账软件上面单独列出来的类别——“晓晓”,里头全是钟瑜晓给她买的东西,有时是加班之后的夜宵,有时是一时兴起的小蛋糕,有时是周末节日出去她没能抢到付钱的花费。
她看着那个类别的数目越来越多,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这是一起相处的点滴,也是她渐渐积累的欠款。
刘晋雅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钟瑜晓不过是看到某个东西很好看买了一份,当作生活里的小惊喜,她看到精致的小玩意开心不过一瞬,便费心费力地找价格。
她没想过这个举动已经被钟瑜晓看在眼里。
刘晋雅叹气,想着说些什么解释,电话另一头的姨夫忽的爆出一声吼,硬生生喊出了扬声器的效果,“你是不是被骗了!”
她们齐齐望过去,看到的是焦头烂额的小姨在解释,“我没被骗,是想替大姐还钱。”
“大半夜还钱?”姐夫不理解为什么小姨要突然要求转账,还是半信半疑,“多少?”
“八万八。”
“什么!?”姨夫在听到这个数目,更是坚信小姨被骗了,“不可能,大姐怎么会借这么多钱?”
小姨没顾忌钟瑜晓在场,直接说,“大姐嫁的混蛋借的,现在他欠钱跑掉了,高利贷找上门,得赶紧还上才能好好过日子啊!”
听到爸爸的代称变成了混蛋,刘晋雅哪怕赞同,仍是觉着丢人,小心翼翼地打量钟瑜晓的脸色。
钟瑜晓扬起一笑,安慰地抚了抚她的手背。
小姨注意到刘晋雅尴尬的表情,轻咳一声,起身走到旁边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喜滋滋地回来同钟瑜晓说,“他已经在转了,应该没多久就能到账。”
钟瑜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看大姐吧。”小姨无意在这家小店留太久,“我刚才回来时顺便付了钱,直接走就行。”
喝个茶的功夫就解决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刘晋雅有点不敢相信,恍惚着跟着走出茶馆,与钟瑜晓并肩跟在小姨身后,慢悠悠地往医院走。
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她的脑袋清醒不少,经过公车站牌时看到不少上班族在等待回家的公车,明白心里隐隐约约的别扭是怎么一回事了。
刘晋雅也是普通上班族的一员,拿着短期内不会升高的工资,面对医药费以及高利贷的巨款理应愁眉不展。
但她幸运,有小姨和钟瑜晓帮忙。
这次的解决,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别人负责出钱,她负责松一口气。
以她的工资,减去日常生活开销,去还八万八不可能是如此迅速的事情。她听着小姨的忽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替自己出钱的事情。
这样对吗?
哪怕有妈妈和小姨说不清的钱财往来,刘晋雅还是没法释怀,不甘心自己一点忙帮不上。
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工资,这种不甘心变成了心里一根刺。
刘晋雅醒悟了,她现在留恋的Z公司,并不是最优的选择。助理的工资提升空间不高,分公司的人和外边的应聘者削尖脑袋想往总部凑,财务部的人员趋向饱和,她一个资历太浅学历和能力不突出的人,实现调岗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头一次清晰地看清了现在的形势。
即使钟瑜晓没走,Z公司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个能长久待下去的好地方。
这是她赖以为生的工作,最该考虑的是发展的前景,而不是钟瑜晓能不能在上班时间陪在她的身边,更不是将来的上司究竟会不会给她好脸色。
刘晋雅想到管雅琴几次投来的不友好的目光,直觉对方更倾向于一个信得过的新人,不会让自己留太久。
她已经看到了离职的未来,心里迷茫,一恍惚走错了道。
“这边。”钟瑜晓伸手拉了一下。
刘晋雅回过神,被钟瑜晓牵着走回正道,还没说话,对上了小姨耐人寻味的探看。
她愣了愣,想要松开钟瑜晓的手,却看小姨已经转过头去,先一步走远。
好像是不再管她们了。
“也好。”刘晋雅叹口气,干脆继续牵着钟瑜晓的手往里走。
钟瑜晓摸着她的手冰冷,一起揣进大衣口袋里,“刚才想什么呢?”
工作的事情,刘晋雅已经习惯于请教钟瑜晓了,不多想就问了出口,“在想我升职加薪的可能性大不大。”
钟瑜晓没说话,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一些。
刘晋雅读出了里头的难以开口,笑了,“我知道不大啦,一个凭着后门才能进入公司的人,工作时间短,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升职加薪。”
“你打算一直做助理吗?”钟瑜晓问了一句。
刘晋雅摇头,“我当时为了早点找到工作,随便投的简历,对未来没有规划。”
说着的时候,她们进了医院,四周吵闹,实在不适合谈这么严肃的话题。刘晋雅同样没想清楚以后的路怎么走,匆匆敷衍了一句“我回去想想”,催着钟瑜晓去赶快到一楼的电梯。
到了病房门前,钟瑜晓自觉地松开她的手,站远一步。
刘晋雅看到这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心疼,“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妈的眼睛不如小姨厉害,可能看到我们搂搂抱抱也只以为是朋友关系好而已。”
钟瑜晓轻哼,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要试试吗?”
刘晋雅闭嘴,推开病房门进去。
妈妈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正和小姨说着什么,笑得开心,见到她更是把褶子都笑出来了,“小雅来啦。”
“妈。”刘晋雅走过去,关心地问,“最近怎么样了?”
“还不错。”妈妈拍了拍肩膀,“这里的伤消肿了。”
刘晋雅探头去看,除了纱布没瞧出任何区别,小姨看她一脸茫然,笑了,“就是随口一说,你还认真起来了。哎,我给你解释,就是快好了的意思!”
“是嘛。”她担忧地看着妈妈一动不动的腿,“能走路吗?”
“能,或许不久后就不用拐杖了。“
刘晋雅时常会想起当初妈妈昏迷的惨状,总把情况看得严重,如今见到妈妈慈眉善目的笑脸总算放了心,“那就好了。”
“小钟。”妈妈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钟瑜晓,热情招呼,“进来坐呀。”
小姨笑容一僵,却也跟着招呼,帮忙拉了张椅子。
钟瑜晓道谢坐下。
自从话说顺溜以后,妈妈没能见到钟瑜晓,这次逮着机会赶紧多关切了几句,“小钟在哪里上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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