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尹忻畅家，刘晋雅便问了关于画作的问题，颜梓楠倒是很看得开，认为这些画是“为餐厅而生”，放在别的地方就失去了自身的意义，肯接这笔生意，也是因为餐厅的环境激发了自己的灵感，从来没打算赚多少钱。
刘晋雅帮着跟丰伟泽商量价钱，丰伟泽果然跟尹忻畅一个路子，看着画作特别喜欢，嚷嚷着“省了装修钱”，才不管颜梓楠的名气如何，一万一幅凑个吉利数，提前付了三万订金。
餐厅大厅还要一幅大些的，颜梓楠说要慢慢画，丰伟泽不介意，还说，“到时再谈价钱，免得你出名了吃亏。”
后来，刘晋雅才知道尹忻畅说了不少好话，成功地让丰伟泽认为颜梓楠是个举世无双只是暂时怀才不遇的画家。
一个傻多速去忽悠另一个傻多速。
幸好事实的确如此。
颜梓楠对于准备到手的钱没感觉，只关心什么时候装裱送去餐厅。
“快了。”刘晋雅看了看地上的画，“明天他找人来取。”
颜梓楠点点头，“给你30%的介绍费。”
刘晋雅明白人情是最不好还的，说清楚钱将来才能更好的相处。她决定收钱，却没想过漫天要价，听到比例吓了一跳，“太多了，拍卖行比例也没这么高。”
“收着吧。”颜梓楠面色淡然，“钱不多。”
这还是那个为了两百块钱在宁东庄广场拉扯的落魄小画家吗？
刘晋雅纳闷，但看到颜梓楠的眼神，有些明白了——在别人看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颜梓楠却是割舍宝贝一样，依依不舍。
“跟我一起去A市吧。”她更加坚定了要帮助颜梓楠的决心，“不成也可以当作是散心啊。”
颜梓楠思忖片刻，“林再夏就是司妍？”
想着艺术家惺惺相惜，刘晋雅以为是个打动颜梓楠的法子，忙说，“嗯，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很热情，听起来性格很好的样子，或许你们可以交个朋友。”
颜梓楠没被她的话带进去，直言道，“以前画得真烂。”
“……”
刘晋雅觉着到时必须看好颜梓楠，免得这位清高小画家用嘴炮四处招敌。
“去就去。”颜梓楠无意间把她说得哑口无言，心里是愧疚的，不好意思表达出来便转回正题说，“但我得去买点东西。”
“不用买礼服啊，”尹忻畅终于逮到机会插嘴了，“我那里有一大堆，没穿过的。”
颜梓楠垂眸盯地面，声音莫名小了，“不是。”
“那你要买什么？”尹忻畅是个热情过头的傻白甜，“卫生巾？”
刘晋雅尴尬一笑。
颜梓楠倒没有介意，对上她们疑惑的目光，抿抿唇说，“假发。”
——
颜梓楠说，之前因为生活困难到过不下去了，急着要钱吃饭，就去楼下的理发店把头发给卖了。
简单粗暴的咔嚓一刀，及腰的长发斩断，颈后突然凉飕飕的，颜梓楠到了那个时候才感到难过，当时表情不好，店长同情，帮着修剪了个能看的发型。
过去一段时间了，颜梓楠想着安慰头发慢慢会长起来，自以为不在意，拿到闲钱才发现第一个念头是将失去的头发追回来——衣服可以破旧可以沾满颜料让人看着寒碜，食物可以匮乏到仅能维持生命，就是这伴随多年的头发，剪掉了像是心里空了一块似的。
当然，颜梓楠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解释原因只说，“好看。”
刘晋雅观察到颜梓楠握紧的指头，猜着里头有不好说的为难，在尹忻畅瞎问话前打断了，“去买吧。”
钟瑜晓在上班，她们三个喜好相差甚远的人逛街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刘晋雅是个陪伴的角色，看中的衣服比起什么都敢穿的尹忻畅和文艺清高性冷淡风的颜梓楠来说有显得过于保守和老气，备受打击地发信息给钟瑜晓，“晓晓~我老了~”
钟瑜晓很欠揍，“所以平时不要叫我宝宝，差了辈，不吉利。”
刘晋雅瞪着这信息说不出话来，气了半天，有个整人的主意冒出头来——她得给钟瑜晓买一件粉嫩的衣服，回家哄着穿上满足新鲜感，顺便饱饱眼福。
想是这么想，她到了商场，看来看去反而开始瞧正儿八经符合钟瑜晓风格的衣服了。
刘晋雅买了条毛衣裙，高领厚实，浅浅的卡其色，上身有一种绒软可爱摸起来手感不错的感觉，实用性也高，避免了钟宝宝整天要风度不要温度。
“咦。”尹忻畅看到她买毛衣形容的尺码，凑过去问，“给晓晓的？”
刘晋雅点头，“还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好像很少见她穿这么厚的衣服呢。”尹忻畅摸下巴。
刘晋雅有些迟疑了，“那怎么办……”
尹忻畅性子奔放，什么都敢穿，更是什么都敢说，“买内衣她肯定肯穿啦。”
“……”刘晋雅哭笑不得地把尹忻畅赶回去。
尹忻畅吐吐舌，继续自己疯狂刷卡的败家之路，另一头颜梓楠对着昂贵的价格标签没下手，提着方才买的打折外套，站在那里自有清高冷漠的气质，一点不受店员打量的影响。
“咦~”尹忻畅挑来挑去，找了件白色斗篷走上前，“梓楠~这件衣服好适合你哦~”
颜梓楠远远看到便皱了眉，“容易脏。”
尹忻畅失落，不一会儿拿了条围巾回来，“这个呢？你在画室里肯定会脱下，颜色浅没影响吧？”
颜梓楠依然冷漠，“我不喜欢围巾。”
“哦……”尹忻畅再度失落地走开了。
刘晋雅担心两个小姑娘闹别扭，结果买完东西，颜梓楠还是习惯性地走到了尹忻畅右侧，快要并肩时调整步子，保持一前一后离不远的距离，听着尹忻畅絮叨却没开口要求停下过。
不知怎的，刘晋雅瞧着两个小姑娘这么相处，觉得自己老了，让颜梓楠和尹忻畅回去收东西，回家找钟宝宝去。
钟瑜晓回家也早，穿着围裙开始折腾重获宠爱的电炖锅。
“这是……”刘晋雅看过锅里的东西，“螃蟹？”
“嗯，助理买的。”
刘晋雅傻眼了，“你的助理还帮忙买菜啊？”
“不行吗？”
“行是行……”刘晋雅细细回想，“以前在Z公司的时候，你好像没有让我办过私事。”
“嗯。”
“为什么？”
“怕你害我。”
“……”刘晋雅无奈了，“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钟瑜晓盖上锅盖，转去水池洗手，“你把加班费算得太清楚。”
“噢。”刘晋雅恍然大悟，觉出钟瑜晓从来不提是一种体贴，心下一动，帮着递纸巾给钟瑜晓擦手，“我以后不会这么斤斤计较啦……对了，我今天买了一件衣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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