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裳当配青衣_茶叶不想沉【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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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萱眉宇间的烦闷更深了一分,她摇首,“不分。”

  “好妹妹,你分给兄长一些吧?”

  被他磨得烦了,她便索性问出了口,“兄长为什么要讨好那白姑娘?”

  “我……我是看白姑娘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故而多加照顾了些罢了。”

  许萱闻言一阵好笑,这位兄长自幼腼腆懦弱,一向是不大放的开的,这次倒是对那人上了十二分的心。

  “我去取些来,你等着。”

  她刚走了几步又被他叫住,“妹妹,我想想,我送去白姑娘难免不好收,不如你拿去吧?”

  许萱闻言一笑,打趣道,“我拿去,她又怎么记得兄长的好?”

  “我哪里是要她记我的好,我是……”他瞪着双眼,泄气道,“算了,你送去吧,我回去读书了。”

  送他到门口,许萱在门前站着,直到视线内没有人却依旧保持那姿势,一动不动。

  她双目远望,视线落在高处围墙外的的那颗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

  那上头的人一双腿脚十分的柔软,用着一种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姿势缠绕在树枝上,她脑后浓密的青丝搭在繁茂的枝叶上,一张莹白的脸上唇色血红,一双眼艳丽妩媚,她的身姿细长柔软得已叫人害怕,就这般不知望了许萱多久。

  许萱再也迈不开脚步,她缓缓抬手覆住自己的左边胸腔,那里头跳跃的心像是要窜出来一般。

  她终于发现,那个人为什么这样叫她害怕了。

  人间不会长出这样媚骨天成的女子,人间不会有这样能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女子。

  她看上去更像一条有着人类容貌的大虫。

  可是,这一切太过荒唐。

  白余生远远与她对望,自然看见她眼中的惊讶,惶恐,不安,否决……

  可是更多的时候她看到的是许萱的清爽、清澈,一双眼内,没有一丝云翳和尘垢,真是个清水样的人,可是她就是知道,她看到的这不该是是一张在尘世中蒙垢的清绝面容,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能拥有的。

  这就是那年陪她跋山涉水的,在荒野嬉戏,在洞中取暖,在水中纠缠的不过一尺有余,碧绿、苍翠、干净动人的小青蛇。

  一旦认定,就不能放手的缘分。

  第7章 见到和尚就跑

  秋风萧瑟,几日后落叶积了满满一地。

  深秋已近尾声,冬日要来了。

  杭州的冬日潮湿阴冷,风如同掺杂着冰渣,侵入皮肤,刺入骨血,让人苦不堪言。

  隔壁的门窗近日开的越来越少了,除去每日在台上那短暂地片刻见她强撑起精神咿咿呀呀,身段依旧柔软无骨,可面上的魅意婉转去了三分,一双茶眸里仿若布满了昏暗,懒洋洋地无力。

  自白余生以让人咋舌的速度出师后,变开始在长庆班蹬台。

  许萱便不再出演青衣了,青衣都给了白余生,她成了小生,与那女子在台上一来一往,一唱一和,便成了戏文里的一对。

  可台下,许萱避她不及,起初她总是逗弄小狗儿般偏生缠着她,总在许萱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出现,将她柔软的身躯贴近,凑近她的面容,一遍遍喊着:小青,青儿。

  每每总是让许萱惊了一身莫名的汗,心中觉得寒冷恐惧,身体却被汗水打湿了衣裙。

  时间一日日过去,也依旧叫她无法自若地与白余生在戏台之外平和相处。

  看到白余生,她便管不住自己的双脚,总想要逃。可她不能欺瞒自己,心中又滋生出隐晦的惆怅和不知名的复杂情绪来。

  这几日,那白姑娘才终算是消停了,可是为什么心里的感受这样奇怪?

  高兴吗?自然是没有。

  伤心失落?不,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许萱趴在床沿,半个修长的身躯探出窗外,一双清澈的眸望向隔壁紧闭的门窗。

  微弱的几缕阳光投射在她平静的面容上,长睫微闪,她垂眸望向自己摊开的双手。

  思绪又回到那日的黄昏时刻。

  西湖岸边风浪一波接着一波,柳条一缕缕垂着,早已不见新绿,许萱立在下头,透过秋水望向那荡漾在上的轻轻小舟,仿若是风吹下的落叶,毫无轻重,摇晃着行进在其间。

  她的兄长许仙竟然穿了一直珍藏的新衣,那是他生辰母亲亲手缝制,他便发誓要在往后高中时穿给父母亲看的,锦衣长袍让他清俊的面容愈发耐看,平添了几分平日缺少的硬朗之气,他面上的笑容,俨然是少年人陷入情爱的痴。

  那女子不再是往日的一袭白纱裙了,一身水粉长衫披在身上,漆黑的发丝绸缎般搭在身后,形状优美的肩骨恰如其分地被衬托得愈发妖娆,额间点了朱砂,唇上用了红,满头却不见饰物,她总是每每在台上下来带着不耐和恼意去拆那些步摇金钗,想来是极其厌恶的,可越是这边简洁,越叫人无法忽略那绝无仅有的姿容姿色。

  临近船上的人,总不时也投以侧目,眸中惊艳不已。

  许仙脸上自豪极了。

  可许萱远远地便能看见那张魅惑人心的面容下掩藏着怎样的烦闷不耐。

  她的食指抵着鬓角的动作,是在烦闷时常做的,她不说话一双茶眸悠悠望着你时,便是她生了气。

  她双腿微微卷曲地搁在小桌下,说明,她很不适。

  许萱微抿着唇,拇指与食指稍一用力,折了枝柳条握在手上,遥遥望着,却猜不出那人因何不开心。

  她太过专注地关注那船,以至于有人走近身旁也不曾发觉。

  直到一只手擦过她的肩骨,拈去那停在肩头的一枚落叶,她惊地转头,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带笑的面容。

  那笑面,三分暖,七分凉。

  她脚下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双目漆黑,宛若湖水的底层。

  “你怕什么?”

  “我没有怕!”

  他的话仿佛在一瞬激怒了许萱,她面上即刻换了幅极其冷淡的神情,一双眼愈发漆黑冰凉。

  那人笑出声来,似乎极度委屈地无奈语气,“你就是怕,你怕她还是怕我?”

  随着他的所指许萱望去,白余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船头,迎风而立,衣裙飘扬,发丝飞舞,她却觉得那面容下隐藏的情绪又添了几分浓重。

  许萱面上一热,心中充斥着某种羞愧,烦闷愈发重,转身便要拂袖而去。

  却被一双极有力的手捉住了手腕,那人两指搭上她的经脉,并未使力,她也觉得从头到脚的寒意生了起来,她确实是怕。

  怕这个穿着俗服的出家人。

  这个认知叫她皱了眉,双手握拳,心中的血液霎时沸腾,如临大敌。

  却见那人笑意更大,他抬起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颈项随即移向脊椎轻轻地一敲,许萱瞳孔某得睁大,身躯已在颤抖。

  “你这和尚好生无礼!”

  许仙带着怒意的喊声拯救了她,那人缓缓收手,转过身,身后的许萱强自撑着,那一刻死亡如泉水般涌来的感受让她几乎就要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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