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入微不由伸出手去,一把按在那足面上,仿佛按住了自己胸腔中胡乱跳动的心脏。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一直晃动着这一双脚。
“你还认得它?”有声音从头顶传来,姜入微猛地抬头。
依然在眩晕中,她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洗好自己的唐春生围着条浴巾坐在了浴缸边缘。她的双足伸在了水里,姜入微以为眼前晃动的这双脚只是自己的错觉,却原来是真的。
像被烫伤了一般,姜入微猛然收回了手。
唐春生双手撑着浴缸边缘,双脚却在她的身边撩着水花。她见姜入微收回了手去,便抬起被她按住的那只脚,轻轻地踩在姜入微的肩膀上。她低着头,把姜入微脸上的迷茫慌乱都尽收眼里,半带哄劝地笑道:“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能想起什么?”
唐春生的声音在渐渐沉闷的浴室中仿佛粘稠起来,如有实质的,比那只踩在她肩头的脚还让她感到难以呼吸。大概头脑不清楚的时候人是很容易身不由己的,比如姜入微,就在那声音里的哄劝里,真的侧过头去看着自己肩上的这只玉足。
唐春生见她这样听话,便笑着迎了上去,用足尖轻轻点了点姜入微的脸颊。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鼓舞,姜入微如入魔障般,用鼻尖有些亲昵地去触碰了一下唐春生的脚背,然后微微抬起下巴,在那脚背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唐春生在水中一直轻轻摇晃的另一只脚停了下来。
浴室中水雾愈凝重,在一片恍惚中,唐春生看到低垂着眼眸的姜入微,虔诚的一如在佛前叩拜的信徒。
☆、三十章
姿势已由蜷缩到跪坐,姜入微面朝着唐春生,半托着她的那条腿,那一吻如蜻蜓点水,即沾即离。
然后,姜入微缓缓抬起头,看着唐春生。
这目光叫唐春生愣了愣,然后还不待她多想,就只能低呼一声。
姜入微托住她的那条腿,往自己身后一带,坐在浴缸边缘的人便滑进了浴缸里。
那条松松地系在唐春生胸前的长浴巾顿时有些散了,水面下,春光乍现。
“每一寸,这每一寸……”
姜入微的声音响起,不像刚才她气得犹如一阵急风暴雨,而是这一切的前奏,低沉的、缓慢的,似铅云压顶。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唐春生的双腿拉到自己身体两侧,然后从唐春生的足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向上抚摸。
她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寸都要确定是她所描摹的每一根线条,一旦感觉不对,就又重新退回去,重新开始每一寸的膜拜。
当她的手终于合到唐春生的腰上时,双手被轻轻按住。
“原来你想这样。”唐春生美目微眯,姜入微眼底的那抹重色正在慢慢凝聚,这使她的眼眸看起来更加的黑漆,像个黑洞,在酝酿深不见底的风暴。
此刻原本非常疲惫的姜入微神情专注非常,脸色却越发苍白,可脸色越是苍白,就更显得她的那一双眼有了骇人之意。
“一直都想,想到……入魔……”姜入微挣开了唐春生的手,倾前身去,手继续上移,从腰到后背,直至那两片肩胛尽握在手中。
唐春生不动声色地随着她去,即使姜入微的脸已经在自己眼前放大,即使那双苍白异常的嘴唇按在了自己的唇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姜入微也没有什么反应了,直到唐春生感觉到拢住她后背的手松了力,才缓缓伸出一指抵在姜入微的额上,将她推离开些。
她这才发现,姜入微竟然已经闭上了眼,呼吸轻微而绵长……
“竟然睡着了?”唐春生低声嘟囔着。她一松手,姜入微就又软绵绵的倒向了她,头恰好的搁在了她的肩窝里,呼吸喷在她的颈侧,令她有些痒,她便躲了躲,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姜入微再次醒来时,脑中一片空白。
她躺在那很久很久,脑中都没有凝聚起一点回忆,这叫她十分茫然。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沉重的有些不像话。她企图动一动手脚,却觉得非常的吃力,只好先转动了眼珠,努力分辨着自己身在何处。
还好,她认出了这是唐春生家的她住的那个房间,又看了看房中的摆设,最后吃力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她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好像又睡了很长的一觉,但还好,时间没有被再次偷掉。
大约十几分钟后,姜入微终于可以下床了。下床的一瞬间,双腿软的几乎就直接跪到地上去。她扶着床又坐了一会儿,这才重新站了起来。她看到窗下桌边有一杯水,便走过去一口气喝掉了,她张了张口,嗓子紧得好像蚌壳一样打不开,咳了好几声后,这才拉开门缓缓走出去。她一边走,一边叫道:“唐春生……”
但是她一叫完这个名字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回忆就像破了僵直的身体,已经倒回进了她的脑袋,她记得她有说过,再也不想见到唐春生!
“你醒了?”
可惜姜入微祈祷那个人最好没听到她的叫唤的想法却没有被实现,客厅里唐春生已经回过头来朝她道。
姜入微倚在门边咬了咬牙,这才哼哼了两声朝卫生间走去。
“你睡了好几天了。”唐春生跟在她身后,立在门边说道。
姜入微一边刷牙,并不理她,努力漠视她的存在。
“不过我帮你请了病假的,你放心。”唐春生又好心道。
姜入微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还有那乱蓬蓬的头发,觉得这么走到学校去搞不好班主任都要掬一把同情之泪了。
“你现在饿不饿,我今天晚上正好做了菜,你醒的正好呢。”唐春生锲而不舍地道。
姜入微慢条斯理的继续刷牙,然后把牙刷往杯子里一扔,转过身来,挑起眼道:“你少来这套了,我再也不吃你这套了。”
唐春生却笑了:“我……哪套了呀?”
“你说的话,做的事,一切的一切,”姜入微背靠流理台,抱胸而立,“不都是想我帮你画画吗,这不就是你最终的目的吗?”
唐春生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反驳的,就点了点头:“嗯。”
“那快点吧,”姜入微已经想清楚了,“要去敦煌是吗?反正你会开任意门,咱们现在就去吧。”
“可是,”唐春生蹙眉,“可是你现在还不行呀。”
“哦?”姜入微脸露讽刺之色,“那天你可是说我可以的。”
“这不一样呀。”唐春生摇头。
姜入微一点儿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继续纠缠下去:“那你是不是干脆去找别人算了。”
“你会可以的,每一次的能力都不一样,你在进步。”唐春生却又鼓励她道。
姜入微一时气极,转身狠狠地踢了流理台一脚。还好下面是柜门,响声大,却不算痛。
“每一次是不一样,”姜入微突然笑了,“每一次昏睡的时间都不一样。”她侧过头来,用眼角余光看着身后的人,问道,“看这个节奏,要把那个仙子从墙壁上弄下来,只怕要我这条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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