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连州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看得出是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说完一句话。
司念都不敢去问具体是什么手术,她怕自己承受不住,便只在这边鼓励她:
“嗯嗯,你是最厉害的将军,一个……一个小手术,一点都不疼的,不怕不怕。”
“哈哈……是不疼……你别害怕……”奕连州刚说完话,就很用力地压住嗓子低吼了一声,随后传来某种金属落地的声音。
她在那边喘着特别用力的粗气。
司念想象得出,大概是她用快刀割开了某个伤口,把弹片取了出来。
她不敢去想,按照黑暗哨兵的五感灵敏度,这一下的疼痛可能是常人的几百倍。
而奕连州就那样大吼一声忍了过去,可想而知,以前一定受过不少次类似的伤。
她无声地流着眼泪,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打扰奕连州包扎。
黑暗的洞穴中,只有眨着黑眼睛的百灵陪伴着她,听着那边奕连州强韧的呼吸。
终于,奕连州舒了口气,呼吸喷洒在接收装置上,听得司念条件反射地耳朵一痒。
奕连州语调轻松:“好了,手术完毕,请领导检查。”
司念明知道她看不到,还是勉强地咧了咧嘴:“我什么时候成你领导了。”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以后还会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妈妈,当然是家里的领导。”
奕连州在使坏,她也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又羞又恼都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你,你胡说什么啊,谁要做你女,女朋友了。”
司念话都说不完整了,那个可爱的词汇挂在她舌尖,坠得她柔肠百转,舌尖都转不利索了。
“嗯?是谁之前说,要对我表白的?”
奕连州近在咫尺的话音里隐含着笑意。
“那是谁先说我喜欢你的!还说了好多次。”
司念脸颊烫的要命,不管不顾地说。
“哈哈哈……这也有的比,你是不是不会说这几个字?来,跟我念,我——喜——欢——你,听懂了吗?说一遍。”
奕连州笑声疏朗,跟平时说话毫无二致的语调。
“我,我……嗯哼……你。”司念实在说不出来那个词,脸皮要爆炸了。
她把双手手背都贴在脸颊上,帮助脸颊降温,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地听着那边的回答。
“那我也嗯哼你,以后不说喜欢你,就说嗯哼你,好不好啊?”
奕连州的声音忽大忽小,好像已经站起来在走动了。
“不好,你要说那句话。”司念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哪句话?”
“就是……你装傻啊!”司念恨恨地一跺脚,跺完自己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乖乖小司念,你终于笑了。”奕连州低低的嗓音说着这几个字,在司念耳边,倏忽间钻进她的心尖尖上,让她的心情云开雾散。
奕连州忍着疲惫和疼痛,在那边跟她一句一句的说话,都只是为了让她笑一笑,轻松下来而已。
司念心底里荡漾着一阵又一阵柔和的感情,像沉浸在暖洋洋的蜜糖水里,还不断的翻涌着波浪。即使眼下情景如此凄凉,依然忍不住地感到幸福。
她温柔地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一座山沟里,但这座山,好像不是普通石头的,很难攀爬啊……”
“嗯,我也发现了,这个星球的山好像是金属的,或者很光滑又很硬的某种石头。”
“你在哪里?我掉到这里时,你还在涅非洛手里。”
“我攻击了她,她把我也扔到这里了,现在我在一个很深的山洞里,我也爬不上去。”
“你有食物和水吗?”
“没有,但我现在还不饿。好像吸收了一些涅非洛的精神力。”
司念发现,自己在拿到那块穿山甲鳞片以后,确实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身体里的伤都不那么疼了,饥饿和疲惫感也消失不见。
她思维发散地想着,也不知道这个鳞片要怎么服用,煎炒蒸炸煮炖焖,怎么才能最大化其中。功效呢?
奕连州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来来去去的搬东西。
司念坐在原地,安静地听着那边的动静,听了一会儿之后站起来,沿着洞穴四处探寻,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逃出去的线索。
可惜,这个洞穴仿佛是人工开凿的,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简易工具,四壁也是极其光滑,手摸上去都要滑下来。
“真讨厌,这些墙简直就跟打了蜡一样。”
“你先保存体力,别乱动了,我这里还有一部分物资,我在建一个信号发射器,救援肯定很快就到了。”
司念便听话地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尽量减少自己的能量消耗,只有一双眼睛放着光,盯着发卡看个不停。
“小司念。”
“嗯?”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跟我解释一下?”
“啊……那个……”
“关于你的寿命问题,还有时代,这些你能不能说一说,给你未来老婆听听?”
司念也知道她的问题实在是很多,但其实,她并不想隐瞒奕连州任何事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跟她彻底说清楚。
不过说句实话,现在虽然地点和场合都不对,但却是两人难得的宁静与独处时光。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好啊……”
“先说说寿命的问题,为什么涅非洛说你活不过三十岁?”
奕连州声音都显得急迫起来,很明显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司念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如果她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古地球身份,那可能就是对自己有所怀疑。
而她对寿命问题如此急切,反而体现了她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不管自己可能是什么奇怪的人,她都希望自己不要短寿。
“我跟赵云瑞联系过,她有辅修一些课程,认识一些大牛……所以说我可能是光明向导,而历史上所有的光明向导都在三十岁之前就死了,没死的也是终生服用抑制剂,都没法走出屋子。所以我也会短命,她的老师是这么推断的。”
司念和盘托出,赵云瑞那里的情报也不多,加上她自己脑补的,也就这么多了。
奕连州陷入了沉默,连搬东西敲敲打打的声音都停了。
司念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忽然脑子里开始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万一奕连州觉得自己命太短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你有没有调查过别的光明向导的配偶情况?”奕连州忽然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没有啊。”
她知道赵云瑞的推断之后心灰意冷,对此类信息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有专门去调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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